而鼬就是在这样的期待和压力下长大的。
加上他天生沉默内敛,不喜张扬,活了十几年倒也极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展现出更多符合少年人的真实情绪。因此他自己都没料到未来某一天竟然也会对莫名其妙的‘不顺眼’感到心烦。
尤其在看见那个造成他困扰的罪魁祸首毫不设防去亲近另一位异性,一向冷静淡定的他突然多了一丝危机感。
除此之外令鼬觉得很惊讶的是,他会有违平常作风,几乎称得上是在冲动下分开二人拉走了她。
不过当自己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的时候,他认为这些都不重要了,结果还是让人相当满意的。
至于刚才真一主动送上门请求带他离开乌沢的那件事……
鼬相信绫子桑一定能处理妥当的,就不用他费心了。
由此可见,再冷静自持的人也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即使再沉默寡言,偶尔也会有点坏心眼。
在来乌沢前,他们身上都有着一份使命感,就算夜深人静,心中也放不开沉重的包袱。
如今居住在乌沢的这些天,他们难得暂时忘却外界的纷纷扰扰让心回归平静,很多过去体会不到的感受被无形放大,心情也得到了释放,不稍加控制便占满了整颗心。
也只有这时,他们所表现出的一切才是最真实的。
绯音认识鼬不是一两天,也不是一两个月,曾经根本不可能会有的举动也惊到了她,于是诧异地一时忘记挣脱,直到被他牵着走了一路,等她反应过来似乎剧情太急转直下的时候,他们已经距离真一姐弟很远了。
在乌沢他们穿的服装总是离不开传统和服与木屐,为了配合她的脚速,鼬时常去迁就她的速度。
于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鼬没有刻意迁就她的绯音,明显跟得有些吃力。
她本就奇怪鼬的行为有点超常,谁知疑问没解开,心情反而更郁闷了。
视线下移落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上,眨了眨眼。
接着好像终于记起二人目前的现状,绯音回神了。被迫向前挪动的脚步立即停了下来,也顺利挣脱开他的手。
侧过头不去看他,绯音微抬下巴,傲娇了:“我和真一还没说完话,你什么意思啊?”
……你和真一,还有必要继续说下去吗?
心里这么腹诽着,面对绯音表现出的别扭小情绪,鼬只淡淡回道:“绯音,我们谈谈。”
“……啊?”绯音一囧,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听到有人说‘XX,我们谈谈’这句话,她就免不了会联想到挨训与教育的层面上。
或许是过去她进忍校教员办公室次数太多了吧,在她心里,我们谈谈=请你喝茶。
永远无法毕业这个认知已经让她很羞愧了,这个时候她才不要和你谈咧!
恍惚间她摆出一副仿佛得到了超脱的表情无力望着天:“我们还在冷战,谈话就算了。”
“那我们和好吧,现在可以谈了吗?”似是一开始就料到绯音会拒绝,鼬对此表示不以为然,更不在意她的态度。
喂喂……哪有人把‘和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
绯音额迹一抽,僵着张无法形容其神色的脸继续做无谓斗争:“……有个事情我需要考虑下,谈话等下次吧。”
若是放在以前,宇智波鼬绝不会故意为难针对谁,可是绯音从先前到现在的态度无不表示拒绝和他说话,也许当他再次认输妥协后,她就会躲得更远,因此这次他并不打算让步。
“有想不通的我帮你想,你以前不是经常希望我空出时间找你谈心吗?我现在很、有、空,我们可以慢、慢、聊!”
绯音瞪大了眼睛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她抬起手颤抖地指着面前的人,话都说不利落了:“你你你给我坦白,你到底是谁?!这么耍赖皮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鼬!”
简直太叫人崩溃了,其实这货被穿越了吧?!
然而,鼬还是绯音认识的那个鼬,只不过今天他将自己内心潜在的执拗一面彻底展现了出来,这一面甚至佐助都不曾见到过。
就不知如果绯音了解后,是该哭还是该偷着笑了。
打定主意不愿再被动下去,说不定坚持不了多久她就真的举手投降了,虽然这场冷战一开始就只是她一个人的闹剧。
故意在鼬面前把木屐脱下拎在手里,她也不在乎所谓的形象问题了,冷哼一声:“总之,我还在生气,没气消之前你的要求一律驳回,我都拒绝。”
然后甩着手里的一双木屐,赤脚走上前面的山坡,把另一个人独自留在身后。
要是你真的生气,可能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吧?鼬不由得扶额叹息。
鼬没哄过女孩子,但不代表他不会哄绯音。那么像绯音这样的女孩子要怎么哄?找到她的弱点就可以了,说起来她的弱点还挺多的……
所以就出现了以下一番对话——
“绯音饿了吗?要不要去吃东西?”
“哼!”
“豚骨拉面怎么样?”
“……超辣的?”
“经常吃辣的伤胃。”
“那就算了。”
过了会儿,某人又说:“烤鱼要吃吗?”
小姑娘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道:“你亲自做?”
“……嗯。”
得到确定的答复,小姑娘终于喜笑颜开:“那还等什么,我们去山下的湖里抓鱼吧!对了对了叫上绫子姐姐和真一。”
“……”所以,像绯音这样的女孩子,一顿美食就能抵消掉所有不满。只是,你会不会太好拐了点?鼬在欣慰绯音这么快就气消了的同时又不禁有点忧愁。
接下来,又过了几分钟,鼬在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绯音,关于你之前的那个问题……”
“啊啊啊等一下!”绯音挥舞着手臂紧急给了他一个暂停的手势:“答案就留在你心里吧,我又不想听了。”
鼬一愣,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很想知道吗?”
“咳咳……”绯音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眼神飘忽着轻喃:“实际上,你的迟疑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是我太较真。”
迟疑代表不忍,代表犹豫,代表在他心中,有她存在过的痕迹。
只要确定了这点,足矣。并非所有的疑惑都需要摊开说明,比起圆满的回答,或许留下美好错觉的答案更好一些。
……
…………
绯音他们离开乌沢的那天,是这段日子以来遇上的第一个阴沉天气,时间已过中午,天空中的乌云还未散去,仿佛随时都会降下雨水。
前世今生经历了那么多,绯音很清楚再欢乐完美的聚会也终将有散场的时候,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人生去走。只是难以避免的,人类总会对一些人、一些物再或者一处景色,产生眷恋的情感,在临近分别的当下,会有不舍的心情还是能够理解的。
由于天气实在称不上晴朗,出了村子再过不远就能到达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故而,绯音只让绫子姐弟送他们到村口。
即使多送几里路又能怎么样呢,最后还不是要分道扬镳,参与不了各自的生活。
今天真一很反常的不说一句话,他双手背在身后紧抿着唇满脸写着‘我不开心别理我’,就像个得不到糖果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吃糖而闹脾气的小孩子。
在绯音将目光转过来时,他刻意避开视线,依然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
绯音不解地歪歪头,这小子又怎么了?难不成还在为不带他一起走而生气?这么小心眼吗少年。
“药都带齐了吗?一日一次不可以忘记吃药。”
身边绫子的叮咛让绯音将关注力从还在闹情绪的人那边转了回来,她比了个剪刀手笑容灿烂:“不会忘记的啦,其实我都说了不需要再服药,是绫子姐姐太小题大做。”
听着绯音丝毫不为自己负责的一番话,绫子抬起手就照着面前那颗脑袋狠狠敲了下去。
“不要以为是小伤就不注意,以后会吃大亏的。你也不希望在战斗的时候旧疾犯了暴毙当场吧?鼬,你看着她点。”
收到嘱咐的人轻点了下头,应道:“我会的,谢谢绫子桑,绯音让你多费心了。”
对于宇智波鼬这个人,绫子还是相当欣赏的,终于有点顺气后才又给了绯音一对白眼:“你看看人家,就是比你有礼貌。”
不服气地揉着额头,绯音低声嘟囔:“暴毙……哪有这么夸张啊,还以为离开乌沢最大的期待就是终于脱离被恶心的药汤荼毒的命运了,谁知……”
认为自己听力不错的绫子眯眼:“嗯?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岂敢岂敢!”绯音连忙摆摆手,脑后挂满了冷汗。
随后,只见医术高超却性格略古怪的绫子扬起了嘴角,样子怎么看怎么的不怀好意,绯音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