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我听到开门声时的同时,还听到了自己脖子的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小夜灯已经灭了,进来的吉一声被身后的阳光包着,虚幻朦胧。
原来,已经天亮了吗?
我张了张嘴,却不敢出声。
吉一声关了门,走进来,抬头就对上了我的眼睛。
泛红的眼里终于再次有了我的身影。
她似乎有些诧异,干裂的嘴唇微张,声音也沙哑的不像话:“姐姐。”
我腾的就站了起来,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跨步到了她身前。伸手就把小朋友紧紧的抱着。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着熟悉的甜香。
小朋友身上带着夜风的冷气,通体冰凉。把手收得更紧,我哑着声:“你回来了。”
吉一声回抱住我,轻声应道:“嗯。”
乖巧温软。一如既往。
我想听到的声音回来了。
我想要的小朋友回来了。
这样,就够了。
眼泪争先恐后的的滑上吉一声的脖颈,把洁白的礼服润湿了一大片。
吉一声拍着我的背,柔声哄着:“我回来了。不走了。”
“姐姐别哭。”
“对不起。”
可是吉一声的温柔反而让我忍不住的委屈,哭声如骤雨打芭蕉。
熬了一个夜晚的疲惫在这次急切的宣泄中狂涌而出。
等我再醒来,人已经躺在床上了。身旁却没有吉一声的身影。
我一个翻身滚下床,站起来时还踉跄了一下“咚”的跪在了地上。疼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直到我推开房间门,闻到了满屋的香气,骤跳的心脏才安放下来。
我是小跑到厨房里的。
小朋友扎着干净利落的丸子头,围着粉色的小白兔围裙,翻炒排骨的动作流畅爽快。
我湿着眼眶,不管不顾的从后面抱着吉一声的腰身。感觉到小朋友僵硬的动作,还得寸进尺的把脸也贴上脖子。
“姐姐,我在炒菜。”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却不敢放手。
我听见吉一声叹了口气,把旁边的一碗水倒进锅里,关小火,放下锅铲,再盖上锅盖。改炒为焖。
而后把手叠在了我的手上,乖巧的询问:“姐姐先出去?马上就好了。厨房里油烟大。”
“不。”我还是闷声拒绝。心里却已经被哄得放松下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明明是她先惹我生气的。明明我该难过的。
偏偏每次,都被她的温柔和乖巧不轻不重的化解了。反倒是我无理取闹一般。
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呢?可再让我责怪小朋友,质问她,我不敢了。
跑了怎么办。
我可以接受地心说,可以接受天圆地方,哪怕明天太阳不再升起,这世间的真理都歪曲,只要我的余生有你,那都无所谓。
吉一声拍拍我的手,十指穿插入指缝,亲密交握,柔声说到:“姐姐想听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
她安静了几秒,才继续说:“我和,黎明的故事。”
呼吸想是被卡在食道里的鱼刺。咽不得,出不得。
我微微点头,才想起来她看不见。于是又挤出声音,低低的一句:“嗯。”
“大概是初三的时候吧,她把我当小孩照顾。毕业礼那天,她如常的说一句她喜欢我。她说我是她的小孩。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可是我突然就发现,不一样的。”
“我喜欢她说出这话时心里的安全感。”
“我不想她离开我。过去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依赖着她。”
“不想分别,不想失去,不想她踏入我所不知道的世界。想要把她抓在手里。”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人类所定义的喜欢。我只是对自私的自己感到厌弃。”
我心里抽疼。这样单纯的独占欲,没有丝毫的恶意,为什么小朋友要自我厌弃。
吉一声,你不需要把自己看的这么轻的。
我心疼的抱紧她,道:“我记得的,那天我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