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这样……你先松开，让我漱口。”
乖乖闪开让季邈整理自己，虞泽噘着嘴站在一边，“反正，你以后不许瞒着我了！”
水流停止，季邈抽张纸巾抹干水迹。
他猜得到现在的虞泽会是怎样的表情，正因此，季邈不敢抬眼去看。
“好，我答应。”
那边没有回复，季邈心中一慌，又生涩地补充：“你别生气……”
回应他的是一个来自背后的熊抱。
虞泽的脸贴在他肩胛骨处，传来的声音闷闷：
“不好，我已经生气了。”
季邈一僵，飞速想着该怎么应对目前的状况。
可没等他脑中检索完成，虞泽就把人松开来，转成拉手。
“不想让我更生气，就快点走，去看校医。”
看向虞泽的季邈，对上了他气得发圆的双眼。还从未见过虞泽这番样子的季邈，一个忍不住，就“呲”地笑了出来。
……
“虞泽？”
校医室里，季邈用没有吊针的那只手扒拉背对自己的人。
自从那不合时宜的笑泄露后，虞泽就气得再没正脸对过他。
只是，虞泽生气的这番表现，实在有点过分幼稚，也过分可爱。不单让季邈生不出半点惧意，还总令他想笑。
季邈看着背对他的那个肩膀，眯着笑眼伸手去戳了下。
“虞二少，你不理我，都已经有十二分钟了。”
抬头看了眼输液瓶，“再有四十分钟，这瓶水都要挂完了。”
那后背传来嘟嘟囔囔的话声：“挂完就挂完，反正还有一瓶……”
“可四十多分后，你就要回宿舍。”季邈提醒他。
那后背倏地一动，话音扬起。
“你要赶我走？”
季邈实在跟不上这人脑回路，只能顺着毛摸，“没有。”
那后背蹭得近了些。
虞泽的声音夹着一丝理直气壮，“要我不生气也行，你要给我一个秘密做交换。”
“一个秘密？”季邈一头雾水，“你想知道什么？”
“在酒店，你发烧那晚……梦见什么了？”
看着那凑得更近的背影，季邈很是不明白，虞泽怎么会揪着一个梦不放。
不过，回答个问题就能让人态度软化，这是好事。季邈拉了一把虞泽的袖口，示意他再坐近点听。
“具体的我记不清楚，只记得梦里有你……不过，这算秘密？”
虞泽的注意却不在后半句上。他皱着眉思索着，神情无比不解，“不可能……”
“嗯？”
虞泽猝然扭过身来，面对着季邈。
“如果有我在，我怎么会舍得你哭？”
话音打在鼓膜上，季邈一霎间睁大了眼。他的思绪被这句话搅乱了，双唇几经开合，才吐出一句：
“我哭了？”
虞泽十分认真地点头，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
季邈刚知道自己在虞泽面前哭过的消息，又被虞泽这样盯着，感觉整个人都热得生烟。
强作镇定地把目光挪到远处，说：“哦。可我就是梦见你了。”
佯作平静的季邈没看到，在他这话落下后，虞泽眉毛一耷，忽然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气压中。甚至于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凝成了一个愁字。
——都说梦是潜意识的体现，可在邈邈梦中的自己，怎么会是这样呢……
——能够在睡梦时哭得那样伤心。其实季邈，根本就没有完全信任我吧？
……
季邈挂完两瓶水后，时间已到了十一点。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服虞泽，只能由他在校医室的小凳上坐到了拔针。
季邈觉察到，自有关“梦”的话题聊完后，虞泽一直极为反常地沉默着。他既不再主动提起话题，也没有接季邈抛出的几句话。唯一的回应，仅剩“嗯”“哦”两个语气词了。
心底格外不安的季邈，甚至怀疑，这才是虞泽真正生气后的状态。
一路都静而无声。进入二中后第一次走夜路没人搭话，三四分钟的路竟显得也遥远起来。
站在宿舍门口，当季邈终于想揪住这人问个明白，却听虞泽先开了口——
“今晚我去你宿舍住。”
季邈一惊，首先想到的是，他对面那张落灰许久、只有床板的空床。
“那床没打扫过，要收拾很久的。”季邈实话实说。
虞泽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那些发着光的、格外柔软的东西，让季邈恍然看到，那个只在面对其他人时出现的“校霸虞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