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一次降临了。十日已经过去了两日。
从日光最盛跋涉到雾气四溢，戚恨晚二人还未走出这片树林。
戚恨晚心急火燎，却又不敢贸然给何君兮传音。小言跟在一边瑟瑟缩缩，不时搭讪两句。但见这鬼魂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话了。
日头彻底下去了。浓雾弥散在整片树林上空。方向已经不可辨。
但戚恨晚还是鼓着一股劲，一直在走，一直在走。脚上的水泡都磨破了，渗出了丝丝血迹，但他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脚步一刻不停。
竹马见主人这副样子，知他倔劲儿上来了，无奈地晃了晃剑穗，“刷”一声自己出鞘拦在了戚恨晚面前。
戚恨晚竟似没有预先感知到似的，差点就迎面撞了上去，踉跄了一步，讶异道：“竹马你干嘛！”
“我不累！”
说完咬着嘴唇就想继续前行。
他往右，想绕开竹马，竹马也往右边一歪。他向左，竹马也向左。
“我真的不累！我不能休息！我现在耽搁的时辰，也不知他会身处怎样的险境！”
都说灵剑跟随主人久了，性子也会越发相似。
戚恨晚很坚持，竹马也很坚持。
竹马很激动，整个剑身都在颤动。
见这一人一剑僵持着，小言有些尴尬，弱弱道：“戚公子，你这灵剑…也是为你好。而且我也…实在走不动了，又累又饿。我们就休息一小会儿，好不好？”
戚恨晚这才注意到身旁还跟着一个活人呢。他还能靠灵力支撑不吃不喝不休息，但这活人却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叹了口气，戚恨晚找了块干净地方，招呼小言席地而坐，从无尽铃中掏出水壶和干粮递了过去。
“你这铃铛？”
“哦，这是无尽铃，可纳万物。我…朋友给我做的。”
“这可是好东西啊！”说完两眼放光地盯着那银色铃铛，“据我所知，这世间有这等手艺的人不超过三个！这可是无价之宝！”
见小言这虎视眈眈的表情，戚恨晚道：“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我这无尽铃需要密语才能开！无人知晓我的密语，其他人拿了也是废物一块！”
“你别激动嘛！我就看看，等下，你这铃铛……”小言眉头微皱，却欲言又止。
“我这铃铛怎么了？”
“呵呵，没事。”小言笑了笑收回了目光，专心啃起手中这白玉方糕来。
“哇，真好吃！又糯又甜！”小言没想到风餐露宿还能吃到这等美味，这方糕的味道他从未尝过，“戚公子，这是你做的吗？你手艺真好！”
“这…也是我那个朋友做的。”
中元出关十日，戚恨晚本想着随便带些干粮对付一下的，但何君兮却默默地忙活了一个时辰做了好些糕点让他带着。
“哇！你这朋友真好！他也死了吗？”这小言熟悉了之后，竟也是个直言不讳的。
“额…是吧…他也是灵魄。”戚恨晚吐了吐舌头，啥问题嘛。
“那有机会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又会做好吃的，又会做灵器！有这种朋友真是好幸福啊！”小言说着，又咬了一大口白玉方糕，边嚼边道，“而且，他一定对你很好，是可以豁出命的那种好！”
戚恨晚怔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看着小言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也咬了一大口手中的糕，真的又香又甜呢。
突然，他猛然想起竹马还在一边生闷气呢！
戚恨晚拍了拍它的剑首，道：“竹马大爷！你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就生气！啊，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一定听竹马大爷的话！我立誓！不听竹马言，吃亏在眼前！”
竹马的气稍稍消了些，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说正事了。
“你说这树林是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出去？这意欲何为呢？想把我们困死在此地？还是……”
小言以为戚恨晚在问自己，抬起头道：“谁啊？谁有这么大本事还能故意给我们设置鬼打墙不成？”
“对！就是鬼打墙！”经小言的提醒，戚恨晚茅塞顿开，“难道这树林里不止我们两人？还有别的灵魄？”
“戚公子，我胆子小，你别吓我啊！”小言抖抖索索地朝戚恨晚移了一步。
竹马却在此时点了点剑首。
“对啊！这里当然有别的灵魄了！这里是灵剑谷啊！当然有数不清的剑灵了！”戚恨晚摸了摸脑袋，才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