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声线,恰好适合他讲给张溪凉听的这个故事。
从叱咤风云到众叛亲离,江辰讲述的速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可是张溪凉却早已忘了自己旁听者的身份,感同身受地热泪盈眶:“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他们没有心吗?”
江辰淡淡一笑:“我们无法理解别人的做法和选择,这成就了每一个独立的自我。”
张溪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吐槽道:“我都不知道严旭这么渣,我眼中的他深爱着江辰,为了江辰要死要活的。可是听了你的话我才明白,他是喜欢你没错,可他更爱的是他自己。他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悬殊,他想要得到你,就只有把你从云端拽入地面。什么错信什么欺骗,都是他冠冕堂皇的借口。”
江辰诧异地看了一眼张溪凉,没想到他看得这么透彻。
“我好歹认识了他二十多年,”张溪凉有些骄傲地扬了扬眉,“我了解他,他从小就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可在你面前,他始终只能仰望你。”
江辰嗯了一声,张溪凉说的这些,在严旭背叛他之后他自己也想明白了。
张溪凉继续义愤填膺道:“关千海就更离谱,兄弟把儿子托付给他照顾,他倒好,居然想吃窝边草!”
江·窝边草·辰淡淡地瞥了张溪凉一眼。
张溪凉陷入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察觉到江辰隐含警告的眼神:“伪叔侄强制爱什么的是很带感,可是也要照顾一下当事人的情绪啊,动不动就让你破产,这谁能受得了?”
“你懂的太多了。”江辰幽幽道。
张溪凉尴尬地咳了咳:“那不说他了,说说周君故,这人看着还挺精明的,怎么能这么蠢?他的脑子里面装的是屎吗?居然听信江疏榛的话给你下药,让你参加不了董事会。他以为那样他就能拥有你吗?幼稚,这样只会让你们越来越远!”
江辰沉默片刻,好笑道:“你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我……就是说说么,让我经历我是受不了的。”张溪凉挠挠头,“对了,后来呢?你从江家离开后去了哪里?”
江辰说:“江家容不下我,我也不想再和严旭有任何瓜葛,华大化工院也回不去了,我就想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可是他们不肯放过我,在我临走之前派杀手找到了我。”
张溪凉的心脏吊到了嗓子眼,尽管他已经知道结果,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没事吧?”
“我身受重伤,差点就死了。是韩烈把我带回去,交给院长治疗。”江辰说。
张溪凉顿时明白,自己没有机会了。
爱情是分先来后到的,他没有在那个时间点遇到江辰,就注定他会输给韩烈。
江辰摸了摸张溪凉的头:“所以溪凉,我已经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不能耽误你了。”
张溪凉眼中蓄了泪水:“我明白的……”
“其实我很羡慕你,”江辰微微一笑,“无忧无虑,活泼开朗,总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知道吗,你爸爸曾经找到我,希望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即便不同意,也晚一点再拒绝你,不要让你伤心。那时候我在想,一个父亲究竟有多疼爱儿子才能做到这一步,多少家长连子女喜欢同性都无法接受,更遑论替他们在心上人面前说尽好话。溪凉,我很少在一个人身上浪费这么多口舌,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张溪凉呆呆地看着他,啜泣道:“如果,如果我好好努力,我上进,能不能,能不能……”
“溪凉。”江辰轻叹。
“我知道了,祝,祝你们幸福。”张溪凉擦掉眼泪,扁着嘴,“如果那天你厌烦了他,随时来找我……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更优秀的我!”
张溪凉说完,转身冲出了病房。
在病房门口,他狠狠地瞪着韩烈,指着他,气势磅礴:“你给我听着!”
韩烈一愣:“什么?”
“你要是敢对不起江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别以为你赢了,我会一直等着他,这辈子都等他回心转意!”张溪凉霸气地说完,眼圈迅速红了。
怕被人看见,他丢了一句“你进去吧”转身就跑。
韩烈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不过,江辰直到现在才让他进去,不免让他心生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在看到江辰的一刹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你没事吧。”他的语气和平时起伏不大。
熟悉他的江辰却听出里面饱含激动。
“嗯。”江辰答。
韩烈见他杯子空了,极其自然的为他接了一杯水:“你刚醒,为什么非要见他们?你应该好好休养,以后有的是时间。”
“那不行,”江辰低笑着,“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韩烈怔然,水倒满了都不知道。
“韩烈。”
这两个字像是历经了无数风霜和劫难,却依旧在悬崖峭壁上艰难生长的种子,在阳光和雨露下露出嫩芽。
江辰弯起嘴角,苍白的唇遮掩不住他的风华:“好久不见。”
他没有告诉张溪凉,其实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第一世的时候,他一心只有事业,所思所想就只有把江家做大做强。他掌权江家十年,仅凭一己之力把江家推上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