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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八章:夜囚

    “那么,我们就开始会议吧。”奈洛维希迅速站起身子,他漫不经心地昂起头,冷光立即覆满了他的半身,像是为他落下了星辰似的——高翘的长鬓发飞一般卷曲起来,是蜗牛缩进壳中的瞬间,外壳的螺纹被记忆念写了。

    “众位亲卫队的成员——”那声音冷冽异常,是复刻后的文字被裁纸机绞为一团扭曲无形的渣滓,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扎得彻骨。黎明的惨淡光辉从东方渗透,顺着绸缎交织编成的罅隙、沿着那缠结的幽谷与延伸下的影翳,在魔王脸上洒落斑驳——是扑裹上来的罗网,在已被撕毁的空隙里扯露了眸中强硬。沉浊的影子凝固在他的脚底,如同铅水一滴一滴地淌下,黑暗将之吞噬,掐出胃液、将它挤压在了恐惧的怀中。

    “……诺埃洱,你是情报属的至高负责人。这次可否请由你先开头致辞。”直到毫无感情波动的话音朗声言道,它冷幽幽地缭绕在夜色郁沉中,是无情的烈火将黑夜灼烧了个口子,带着一团团烟尘喷涌上来,如同为仪式而筹备的黑幕布、裹在第三者异常阴暗的面容上。亦在抬头的刹那,若有齿轮卡壳的声音在暗处回响,随与表针移动般的咯吱声,少女的整个身子都在晃荡,犹如即将沸腾的蒸汽壶摇摆在咆哮与静止的临界线处,甚至连一旁的报时鸟都在叫嚣,丧失控制般的陷入癫狂。

    这时齿轮转动的声音戛然止住,少女迅速直起身子,用戒尺半掩着她的嘴巴,像是在举着一把羽扇。她轻悄悄地扬起嘴角,那头卷发为耳廓包裹上了一圈蓝紫色,轻翘虚掩、藏起了发根的浅天蓝。

    “是,普莉丝大人。”异常柔美的话音忽就回荡起来,如同从海面浮起的泡沫,声音浅荡在那片寂静里,在最终的最终,沉没入了一种缥缈无寻的状态。众目立即直勾勾地转到了她的身上,名为诺埃洱的少女自顾鞠了一躬,怪异的金属制翅膀垂在她身后,衬与她朋克风的大洋裙,倒是华丽得像是被精心装扮的布娃娃。

    “噢呵呵~作为情报属的长官,诺埃洱很荣幸能站在这里,为大家梳理梳理此刻的局势。若能——以此顺应魔王大人的期望,为这次战争添一份力量,就是我身为魔族的至上光荣了~”她昂起头,将掩蔽单眸的桔梗花清清晰晰地显露,纯净的浅金色藏在另一只眸里,只是它毫无光泽、阴沉沉的如同死物,是将色彩完全吞噬的黑幕,没有一点儿光能够穿透进来。“众所周知,我们亲卫队实际上是个体系完备的情报部门。从那位大人建立以来,我们一直秉持着忠诚、独立与尊重的口号,作为魔界的影子巩固、维护秩序,握紧无上的力量,将妄想破坏安宁的势力搅毁。”

    “情报属一直以来是亲卫队的主要力量,它拥有着与这一部门同样的命名,怀抱着无上的爱、荣誉与信仰。现在,正是我们该出场的时刻了~啊!啊~说吧!我们是什么?我们的付出究竟是为了何物”声线立即被抬高了几分,清朗动人地回荡在夜色的舞台中,是尽情宣泄灵魂的高声部,在骤然落下的幕布中洒满灰尘。伴随着高跟鞋踏下的那声回响,她迅速将戒尺指向暗处,于是又将音律压低,像在弹音阶似的一字一句抬高上去。

    “我们是影子,亦是居于高处的冷杉,作为至高者的拥护,将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甚至是存在本身!”诺埃洱忽就将自己的戒尺高举起来,像是个沉醉于乐曲的指挥家,带动整个身子都轻快地转起圈来。她完全忽视了那机械卡壳的回响,而是在那瞬间伸展整个肢体,整个人在骤然落下的灯光中呈现出十字架般的状貌。

    “那么我就进入正题吧~虽然还想再聊聊我们的追求与宗旨,但是对众位而言,似乎不太需要的样子”金眸忽而眯起,挟着眸光游移到何者的面庞上,映在镜片薄光里,终被刺眼的绯红色完全吞噬。“那么,请问魔王大人想要了解哪一方面的情报呢?一股脑儿把那些有用的没用的完全交代,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哦!”她摇摇食指,嘴角始终保持在那夸张怪异的弧度上。

    “讲快点。我都想回去休息了。”暗处的男子自顾嚷嚷道,他漫不经心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将斜刘海随意摁在了手心底下,那双腿毫不顾忌地搁在桌上,甚至把魔王的面容都遮挡了个严实,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是否有所僭越。在诺埃洱小声讪笑的瞬间,奈洛维希微昂起头,他忽然抬高话音,于是清清晰晰地道出了一句话语,“神界军队的动向,包括精灵族的打算,我倒想听你细细到来”

    “——噢噢!距我方情报属所整合的资料呢~第一啊,我想你们这群呆子都长了眼睛?从这张图中解读解读天使主力部队所处的方位——应该能做到的吧~”话音毕落的刹那,诺埃洱整个身子居然迅速伏了上来,她作为第三者夹在魔王与普莉丝中央,单手轻轻搭着绯红恶魔的肩膀,另一只手虽想探出,却又明显藏于背后。奈洛维希的刀刃已从鞘中抽离,坚硬的刀柄狠狠抵在她的下巴上,那更是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动作,就连自诩拥有完美速度的诺埃洱也为此惊惶,然后阴惨惨地发出一声哼笑。

    “想要伤害宝贵资料的行为,作为情报属的长官,我可不会允许哦~”说着,她极其轻快地一后倾,在魔王收回刀刃的下一瞬间、慢悠悠地将地图从袖口里抽了出来——那很明显是一幅依仗记忆描绘而成的神界地图,同样的,也是魔族多少年来所积攒的智慧结晶。密密麻麻的符号标在地图上方,在刚开始看到时,或许会由此陷入为难的境况。不仅如此,上面的所有文字注释都是复杂的凯格斯语,若非魔族,多半会因语言障碍而放弃解读的机会。

    “喔看样子,当前局势和我所想并没有多大偏差。”奈洛维希不免冷哼,他十指相扣、若有所思地搭着自己的下巴,一双黑瞳不知凝视着何处。视线在人与人之间周游辗转,坠入黑暗徘徊久之,“不过……在敌军背后,那个还未查明领导者的新部队,倒是让我有点在意。”说着,魔王眼色一变,暗藏冷硬的眸光忽就瞪向诺埃洱的脸,当看到那副始终皮笑肉不笑的假面时,奈洛维希毫不犹豫地抬高嗓音,将他的质问清清晰晰地表露,“那么,第二点呢?”

    “第二点啊~当然多亏了——”

    话音在夜色织就的丝网游荡了久时,是掰开迷宫的动势敞现于耳膜之底,被那声轻嗤洗刷得一干二净。继而火苗的暖光肆虐入眸,为那特有的祖母绿色染及了狂热的绯红,火花强硬地霸占了瞳孔,挟起灼焰、在迷失的精神里横冲直撞着,奴仆慌乱的喧嚷声徘徊四处,聚入那潭肮脏污浊的死水,终被搅成一团僵湿丑陋的烂泥。克莉斯多站在漆黑昏沉的夜色中,遥望众仆高举火把,在寂静的城镇里聚集起一团坠日,又被时间拉拽得狭长、仿佛永不熄灭的孤星在宇宙的法则中织连成网,在毁灭的瞬间里中寻求在永恒,在复归的过程中抓寻着新生。

    ——不,宇宙从来都不在意什么毁灭,不在意什么往生,无所谓爱,无所谓恨,更是无所谓自己在部分的眼里是什么“至高”,一切对它来说皆是尘埃,不需动用任何精力去认知,也无论管辖与不管辖。

    她以为自己就站在那个架空的城堡里,是树木的根系孤独扎在了夜幕中,汲取不曾注意的养料,被尘世万物逐渐高捧为神。练兵仍在继续,这难以抛下的山芋随着时间越来越烫、越来越灼,终于沦到了连她都想立即抛下的程度。克莉斯多始终坚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但是她又厌恶着纷争,厌恶那个被血染得猩红的世界,厌恶绝对的立场,厌恶着……兵戎相见——她知道这是矛盾,但是又必须做下选择。

    就算世界会因此变成一块冰冷的石头。

    手持火把的奴仆们往远方分散了,她再也看不清阑珊灯火下的人影,看不清她所熟知之人,看不清已经前往远方的挚友,她找不到对自己来说最最重要的女孩,就像是将数不尽的沙子掷入大海里,在银河中寻觅着那颗回眸瞄见的繁星。这时异常凄冷的风吹刮而起,肆无忌惮地撩起她的薄纱裙摆,狂妄万分的、渗透进每一寸肌肤中去。克莉斯多突然感到了揪心,她挣扎一般蜷起身子,像是无依无靠的斑鹿正舔舐着疮疤,夜晚过于寒冷了,不知是外界的冷还是心头的寒。

    “姐姐……!姐姐!”那是一声迷幻的叫闹,如同粘稠的糖水将心坎浑然裹住,把甜丝丝的滋味渗透进来。亦在那一瞬间,克莉斯多猛然一怔,整个身躯倏地陷入了僵死。风声忽而惨厉地嚎叫起来,掀起奥蒂莉亚的童音,在耳畔驱之不散地纠缠……

    她回来了吗!

    “奥蒂——”克莉斯多仓皇地回过头去,却只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廊道,没有任何余外的声音,且无任何外人的身影,方才那耳闻只是上苍的假意,是欺瞒,或许又是一种无端的嘲弄——可惜可惜……孤身一人的新王竟被夜色封冻,被名为“妹妹”的存在囚禁在了脚底一隅。她突然感到了脆弱,感到分道扬镳的飞鸟已被焚为死灰,一股异常的空虚感逐层侵入,将她的自我坚守啄食成了一团已死的蜂巢。

    “你得赶快去休息了,克莉斯多……”局外人的声音倏忽回响,将她脆弱不堪的意识、连同着呼吸一把拽往了现实。与夜色相争的煤气灯剥离了黑暗的主导,直到灯光暖黄覆上新王的面庞,为她苍白的脸色虚饰了一层假面,克莉斯多才惊觉自己处在现实中,漆黑头发的精灵族高举灯盏,将她俩的影子划分向了全然二异的方位。“我知道你很在意妹妹,但是……今天已经足够了,克莉斯多。”名为洛莲的精灵忽然抬高声线,本应温柔的嗓音此刻却不免显得刺耳,如同尖针倏忽扎入王的耳膜。

    “……我知道……知道。”

    “很抱歉为你带来了不愉快的想法,洛莲。”在灯光暖黄从她脸上移开的刹那,克莉斯多忽然压低嗓音,若有脆弱的流光在瞳间瘫软了,带起僵死的灰霾卧在她的眼眶底下,是已经枯萎的爬山虎伏上了风化残破的高墙,不需几年,就会化为一团无分形骸的飞灰。漆黑的精灵只得叹惋,将手中灯盏重重地摁在了地板上。

    ——伴随着一声空洞彻耳的回音。

    “您是王,而我是臣子。”

    “既然担起了这种重任,就算是我,您也不能轻易妥协。”她微皱眉头,将脖后的白兜帽迅速戴在头上,掩蔽住了她那乌黑不见底的发缕,唯属于黑夜的特征被隐藏了,就连面容都掩匿在丑陋的阴霾里,让克莉斯多暂时无法看清她的神色,“同样的,小公主的失踪并不是您的错误,我们会尽力而为,但是也请您做好……一刀两段的准备。”

    “……”

    “……你一直都是这样。就算是抛下情感,也会尽量保持着理智去判断是非利弊。”精灵族的女王兀自抬头,似在回忆什么般半眯眸子,那必是被灯光勾勒出的极美的曲线,顺着她纤长的脖颈流泻下来,带着那寸残影坠落到夜之精灵的脚踝上。洛莲不说半话地转过身,似在摇头的同时将帽檐拽下,她们同时僵死在脚下一隅,最终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直到何者开口,迟钝而不安的话音里、许是挟着无可奈何的余韵。

    “我可否试问一句。神使们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她似在转移话题般顿了顿音,于是回过头,踌躇不定地扬起嘴角。那双眼瞳里忽而泯灭光辉,是作为异类的漆黑沉匿在夜色里,不属于白昼,同样……也不属于夜晚。

    “她们会在第二轮军队出发后离开。”那是毫不犹豫的应声,清晰有力地彻响在耳畔,寒意刺骨与余音纠缠,是尖锐的音键将鼓膜吞噬了,它乍尔辗转、混入喧嚷嘈杂的风声里,终究沦得了个模糊不清的结局。克莉斯多似乎恢复了王的威严,她顿了顿声,若有疑虑暗藏在那双祖母绿色眸里,在深邃的眼窝里、覆上一层迷蒙不定的阴霾,“在神灵答复之前,我方会好好照顾那个女孩的。”

    “那么您觉得,那些人类是在向您欺瞒着什么吗?”

    “……即使我不了解她们的内幕。但是,很可惜,我从她们眼中看不出半点假意。”她低喃着,许是确信什么般发出一声轻哼。克莉斯多一直有着异于常人的直感,或许是这个族群永不说谎的特质与王的血脉赋予了她此等才能,又约莫是精灵族皈依神祇后得到的恩赐,在与外人双眸对视的瞬间,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讹言谎语,都无法逃过她的眼睛——只要对方还拥有一寸感情,那种独属于“谎言”的不自在的眸光,就能被她轻易捕获。

    那时也是同样,从妄图赎罪的红瞳的魔女眼里,她竟无法看到任何虚伪之物。那必是无法轻易解读的眼神,冷冽、无心且是异常淡漠,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感情般的,剩下的唯有无穷无尽的“执”。就像是即将死去的老树深深扎根在一隅地里,依附着所谓的“希望”,将那早已褪尽叶子的虬枝、竭尽全力地抓往天穹顶上——那并不像是个忏悔之人,反倒更像是个妄想求生的蝼蚁换而言之……或许赎罪就等同于她的生,作为魔女活着的唯一动力,驱使着她做出选择。如同一个毫无自我、毫无灵魂、只为执行的机器。

    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克莉斯多无法解读出那种感觉。仿佛一粒种子深埋入行尸走肉般的驱壳里,在贫瘠的荒野里生长着,在死的边缘求生,在生的驱使下簇拥向死,妄想突破名为土壤的□□的束缚。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自我意识”,但是又被掩藏在那双无法看透的眼瞳中,在已经僵死的面容的掩饰下,它的概念竟变得异常薄弱。或许连灵魂本身,都没有意识到那粒种子的存在。

    趁着晚风暂止,她半阖起那双眼睛,若在休憩似的、留下朦朦胧胧的余光睨望着灯火熹微,直到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模糊,是污浊及肮脏之物被一股脑儿咽入下水道里,记忆、知识以及一切杂念都被暗处之手包裹,在绝对空无里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这时雅而高昂的声音周游直转,挟与鞋跟清清晰晰的回响,在昏暗的室内掀起一阵余波,仿佛那段广为传颂的天鹅舞被重新演绎,人偶般的少女亦在这时附下身去,她的左眸被桔梗花掩蔽着,蓝紫色卷发包裹她的耳朵,此时此刻更像是一朵盛放的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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