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墨镜,那双锐利的目光不带遮掩地直直盯向安室透,他气沉丹田地开口:“你这家伙要是有一天敢让这个孩子伤心的话,我就揍扁你。”
我被他们的友情感动了。
我头重脚轻地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大声接话:“你放心吧阵平哥哥!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零伤心的!所以请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说完,我决定做一个能够表示我的决心和诚意的深鞠躬,却差点一头栽进雪里。
安室透连忙接住了天旋地转的我,松田糟心地瞅了我一眼:“她不会是烧傻了吧?”
安室透扳过我的肩,忧心忡忡地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自觉被寒风吹着已经使我的体温被物理降低了不少,虽然脑子似乎有点不清醒,视线也有些无法对焦,我还是非常自信地比了个拇指:“我没问题!”
“你有没有问题你说了不算。”安室透皱着眉,凉凉的手还按在我的额头上,对我说话的语气是少见地严厉。
我愣了愣,混沌的大脑没能意识到他突然在气什么,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
松田一脸赶苍蝇的表情挥挥手:“行了行了快带这孩子到车里去吧,别让她在这挨北风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塞进了熟悉的马自达的后座,安室透帮我调整好了一个舒服的躺姿,轻轻地掐了掐我的脸,从刚从药店里买来的包装袋中掏出了什么,“乖,你睡一觉,我们就到家了。”
“诶——”我挣扎着想起身,“我不要睡,我不困……”
安室透无情地给我摁了回去,“不行。发烧了就该好好休息,你刚刚吃的退烧药里有安眠的成分,算算时间也该起效了。”
我不满地看着他,却憋不住地打了个哈欠,似乎真的有药效上了头,眼皮子确实有点儿沉。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可我还不能睡,我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他的脸,“零……是不是生气了?”
他撕开退烧贴的包装袋的手一顿,“嗯?为什么这么问?”
“零刚才凶我了。”我后知后觉地开始委屈,“零生我的气了……”
“我没有生瑠璃的气。”他叹息了一声,声音变得更软了,“我只是在气我自己……气自己没有看顾好你,连你发烧了都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什么?可是、可是那又不是零的错。”我着急起来,浆糊般的大脑里却找不到词了,想半天只好把我的中心思想强调了一遍,“零不可以生自己的气。”
他细心地没有让退烧贴粘到我额前的刘海,声音隐约带了点笑意,“为什么不可以?”
我的脑子又卡壳了。
我艰难而困惑地思考了半晌,终于灵光一闪,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理出了一条我认为能够讲通的逻辑:“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而且不可以问为什么,因为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霸道总裁,零要听我的。”
我立刻自我感觉良好地想到,不愧是我,我真是太厉害了。
安室透似乎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好好,我知道啦,你发起烧来就喜欢说胡话的毛病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呀……”他小声地这样说了一句,又笑盈盈地哄我,“我谁的气都不生啦,快睡吧,我的总裁大人。”
安室透关好了后座的门,对车外的松田似乎简短地说了一句什么,松田扬着下巴矜持地点了一下头,安室透就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来。
我躺的角度看不到他,我又想起身,他扭过头来看我,长胳膊伸过来往我身上轻拍了拍,“我在呢,睡吧。”
即使安室透的车技再如何高超平稳,车内的气温再如何舒适宜人,在车子里总也不如在床上睡觉来得踏实。
我懵懵懂懂地睁开眼时马自达还在行驶中,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看前排开着车的安室透,又看了看车窗外。碧空如洗的晴空下是大片的农田,再远些是广袤的森林,我们明显离城市还有一段距离。
我盯着窗外的景色放空了大脑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关于刚才梦境的记忆如退潮般流走,我才收回涣散的目光,从车座后的置物袋里摸出了电子体温计,试了试自己的体温。
安室透语带关切地问我:“还在烧吗?”
我“嗯”了一声,带着鼻音又说,“不过已经好很多了。”一边慢腾腾地挪到能够看到他的角度,又往前凑了凑,够到了他的毛衣下摆握紧,然后盯着我手中的那团柔软的羊毛编织的布料再次开始发呆。
安室透放缓了声音,“怎么了,做噩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