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喜欢……谁？
魏无羡其实挺苦恼的，他躺在一张石床上，两眼呆滞的看着洞顶——这个洞比他们蹭安安的那个四面漏风的洞好多了，竟然还有床，边上还有桌子，若是没听错，似乎还隐约有水声……还挺暖和，也不知道江澄是怎么办到的，竟然成功点了堆柴火，烟气似乎有顺着什么通风的地方引走了，若不是现在浑身没力气，他早就想爬起来去研究下那个通风口是个什么构造……
不不不，走神了。
对，挺苦恼的。莫名其妙总觉得有人对自己说了“喜欢”，是不是挺自恋的？
和共情中那些坑骗女子深情款款的“喜欢”不一样，那一句又惊恐又绝望，仿佛不是在说“喜欢”，而是在喊“救命”……呵，怎么会有人用那种语气表白，女孩子估计会吓得有多远跑多远，哪还有后面因爱生恨那些破事……
应该不是共情里看到的那些……恩……先不论语气，那声音听着倒是挺像……
“啪”……“呜……”魏无羡拿手拍上自己的额头，想打住胡思乱想，然而额头和手上都有伤，两相伤害之下，痛感慢了半拍传递到脑子里，把自己疼得惨叫了一声，全身都缩了缩，结果那痛感扩大了似的，浑身上下都叫嚣起来，说不上哪里更难受。
说是惨叫，充其量也不过是小猫一样的哼唧声，他那可怜的破嗓子先是嚎了一夜报仇，没怎么休息又去失心疯一样大笑，现在是又肿又疼……
所以说，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江澄？
魏无羡一边难受得缩着身子，一边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打住啊打住！从小混到大的兄弟，一条被子里偷看话本儿的交情，畅想过未来夫人是素颜美女温柔可人的家伙，说喜欢？跟我？？
魏无羡啊魏无羡，你是哪片神识还没归位，还是耳朵出现幻觉？要不就是共情太多思维混乱，把“救命”听成了“喜欢”？那时候自己一副快死的样子，大概真的把自己的好师弟给吓到喊“救命”吧？
后来——我稀里糊涂顺着水流走，后来呢？
……魏无羡再次直勾勾盯着石床里面的墙壁，上面有岁月留下的光滑的一个凹洞，仿佛试图从这小洞中看出一朵花来。醒来后复苏的大脑止不住就要去回忆昏迷前的事。
啧，江澄腿还没好利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上我的，万一再跌伤了……啊，是跌了……
某种诡异的触感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又湿又滑，混在粘稠的液体里……不容抗拒地挤了进来……
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气血似乎在往上涌，带着平复许久的怨气又叫嚣起来。魏无羡浑身一僵，尽可能忽视着全身经脉的疼痛，把呼吸放缓，让心跳回复正常。
待到稳住体内过于庞杂的怨气，他才满身冷汗的松了口气，继续盯着那洞，试图把注意力从各种不适上转移开。
有什么好脸红心跳的，不过就是喂个东西而已，江澄他……他那不是也没办法了么？再说，都是男人……咬一下嘴、好吧，还有舌、舌头，难道还能嚷嚷着负责不成？虽说是初吻吧……江澄不也是么，咱俩一起没了，总算谁也没吃了亏。
再、再说，江澄那小子柳眉杏目的，本来长得就秀气……若是好好打扮，没准比大多女子都来得好看……这么想想，似乎还……还……挺赚的？
魏无羡想到这儿莫名其妙心里一乐，思绪乱飞着又想到十二三岁那会儿，两人为新取的字打口水仗。魏无羡为了坐实江澄“师妹”的名头，还偷偷拿了师姐的胭脂，趁着江澄睡着的时候给涂在了他唇上。他憋了大半日也不说，直到师姐找来，江澄才察觉，自然是全武行直到两人全跪进了祠堂。
“嘿嘿……”其实点着丹唇的江澄，真的挺好看的……魏无羡想着，窃喜出声，然而干涩肿痛的嗓子又是一阵难忍的疼痛。
“魏无羡？你醒了？！”江澄不知从哪里回来，身上带着股冷意。见到原本好端端平躺的人侧着身子缩成一团，立即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堆在桌上，轻手轻脚把人转过来。
却是触到一手的冷汗。
“疼成这样还乐？”红鸾跟着江澄一同进来，看到魏无羡如此狼狈的样子竟然还在乐呵，不禁好奇道。
“……江……”魏无羡望着江澄脸上浓重的黑眼圈一愣，笑意收敛。
江澄听他声音哑得厉害，连忙止住他的话道：“先喝点水……”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给肿痛的嗓子带来一丝清凉舒缓。魏无羡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似的，轻轻舒了口气。
“醒过来不知道喊人，瞎想什么呢？乐成这样？”江澄看他脸色舒缓些，才问他道。
“咳……没……我没想什么……”在想你小时候涂了师姐的胭脂……魏无羡止住又想上翘的嘴角，忙转移话题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我才睡了一会儿，你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你这一会儿挺长的，都快两日了。”红鸾在一旁凉飕飕道，“反正我是尽力了，你若是真醒不过来，我倒是乐意，约定正好作废。”
“此番多谢鸾姐。”江澄对她点点头，把魏无羡轻轻扶起来道，“鸾姐带我去了个地方，倒是不远……”
“我带江小公子去散丹了……”红鸾居高临下冷眼看着魏无羡，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魏无羡初时一愣，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时吓得几乎从江澄怀里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