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叹气道：“便是如此，那我们如何找出这个‘人’，又或者，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啊。”魏无羡理所当然道。
江澄无语看他。
果然，魏无羡笑了笑，掏出莲纹袋道：“但是总有‘人’知道么！”
……
然而出来的，是一脸嫌弃的青鸟。
“鸾姐姐说了，她又不是你们娘亲，别破大点事儿都要找她！”小姑娘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陈情，可这次魏无羡说什么也不愿意给她。
“你又不会吹，放我这里，我吹给你听不好么？”魏无羡哄她。
“非是小事，还请鸾姐出来解惑……”江澄直奔主题。
魏无羡则托着下巴看青鸟，琢磨道：“契约定的可是请你们全力帮忙找破封印的办法……鸾姐姐最重约定……不是她不愿意出来，而是她压根不知道？”
青鸟捂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诶呀，姐姐，这次可不是我说漏的！”
“原来鸾姐姐真有不知道的事啊！”魏无羡也惊讶。
“……”青鸟呆了呆，气急败坏道：“好你个魏小子！坏死了！你框我？！呜呜呜，姐姐定要骂我了！”
江澄被这一人一鬼闹得太阳穴直跳，连忙打住道：“青姑娘，不一定必须知道这封印是谁下的，那时封印出现的详细情况也好，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还请不吝指教。”
江澄毕竟是正儿八经破阵而出的人，小楼一众女鬼多少还是会给他几分面子。青鸟虽是嫌他时不时会凶巴巴，却看在他此刻诚心请教的份上，勉为其难道：“若是这封印的事……姐姐确实知道的还没有我们其他姐妹清楚。”
那时红鸾再怎么说也是元婴境的修士，身亡之时即便是怨气再强，以她的胸襟性格也多半是回归天地重入轮回。可惜末代国师把她的幽魂生生拘在了身边，竟是死也没被放过。
那时第一仙门已经惹下众怒，小国内的昌盛假象被侵入者无情撕裂，一直到这末代国师身死，封印落下，红鸾才得以逃脱，这时却发现仙山境内杀意滔天，怨气四起，所有活人死魂皆被关在这仙山中不得逃脱。
她当时命魂已散，神志已渺，浑浑噩噩只凭着残留的一丝本能行事，阴差阳错躲回自己一手建立的小楼，却又目睹自己当做亲人、妹妹、甚至自己孩子般带大的女孩们无一幸免，终是炼化怨气，成了灵智俱全的厉鬼。之后为了保护这些无辜女孩的魂魄不至于在这怨气滔天之处魂飞魄散，反倒带着她们利用自己生前擅长的阵法，坑杀尚且还活着的人，教导她们炼化怨气。
最终，成了如今让百鬼避让，在乱葬岗中据守一方的“小楼”。
然而封印落下以及那之后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红鸾大多也是听别的姐妹讲述，而她们大多怨气炼化不足，灵智不全，那时的记忆也多模糊不清。
所以江魏二人所询之事，她帮不上忙。反倒是青鸟等人或许还能提供些线索。
……
“小楼被闯入的陌生修士占作休憩之所，我们被关在后院里都害怕极了。鸾姐那时候已经失踪了足有半年，小黄鹂被大家掩护着偷偷从院里的狗洞逃掉，想请国师看在姐姐的面上来救救我们……”青鸟皱着眉回忆封印落下的那日，“可哪知没能等到黄鹂儿带着国师回来，倒是先听到那些所谓的义军手刃国师的消息。”
“四处都在欢呼，在喝彩，也有在怒骂，在诅咒的……直到有人喊了一句‘出不去了！’。那时还有人嗤之以鼻，那些可恶的男人从小楼纷纷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气急败坏打了我们……逼问我们这山上有什么鬼？”
“嘿嘿……那时没有，后来倒是很多……”青鸟说着突然森森笑了两下。
“他们那个时候发现多了这个封印？封印就是这么悄悄出现的么？”魏无羡追问道。
青鸟嘿嘿冷笑。
“那后来呢？”江澄问她。
“后来……后来该死的都死啦，哈哈哈，谁都出不去，所以他们就先把我们杀了……我们就再把杀我们的人杀了……没来得及杀的，都想往外跑，推挤着，惊叫着，前面有人喊‘不行！不能再往前了！’后面却不听，还在蜂拥地往前……然后哗地一下……嘿嘿、嘻嘻嘻~”
她修为不及红鸾，自然不能像红鸾那般在需要的时候把鬼类的习气收敛得干干净净。此时回忆起那段日子，自然面露凶相，忘了讲述的初衷，沉浸在当时的混乱与血腥中。
这叙述和红鸾那大局观的叙述不同，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起来。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江澄先道：“可以推测，封印落下似乎是在这国师死亡前后……和那国师的死亡有关么？”
“是不是那个国师临死前设的？不……不对，听红鸾的意思，那个人元婴修为，沉迷练丹……就算会下大型的封印，也不该是用怨气啊？”魏无羡猜测后又自己推翻掉，拿手指摩挲着陈情。
江澄却是突然道：“国师对于这个仙门是宗主一样的角色的话，会不会有类似于护山大阵的东西？”
魏无羡眼睛一亮，道：“你是说，封印本来就有了……是靠最后这个国师触发了？”
江澄点头，可是又道：“这也很难说得通……毕竟是修仙门派，哪个仙山会用怨气做护山大阵？而且这阵……还是只进不出的，这不是反了么？”
“线索还是太少啊……”魏无羡喃喃抬头，见青鸟还在空中森森笑着，丝毫没有再讲些什么的样子。
她修为不及红鸾……所以生前记忆不一定齐全……思及此处，魏无羡摸了摸笛尾，忽然弹了滴血在她额头上，本是未化实体正在飘的青鸟忽然落了地，止住了森森的笑，好半天呆呆地摸了摸额头，把那血放在嘴里舔干净了，道：“啊……确实还有件事，你们只问封印的事我便没想起来……可是，仔细想想，或许与这封印有关。”
“是什么？”魏无羡和江澄齐齐问道。
青鸟转身往山上走，道：“跟我来……这件事，我还从未和姐妹们提起过……”
魏无羡冲着江澄眨眨眼，给了个跟上的眼神。
两人再次随着这青衣的女鬼缓缓往山上行去，仿佛这个叫“青鸟”的女鬼，果然是传说中王母娘娘的引路使者，把一线生机送到了二人面前。
行至半山，江澄似有所感般回头，看到封印前的皑皑白骨还层层叠叠地堆积在那里。千年前那场修真界的浩劫，最终谁都没能逃脱。到底是这仙山之上成为这万千白骨的修士之哀，还这世间无数惨遭灭顶之灾的百姓之哀？
“……江澄？”
“没什么……走吧。”
“诶诶诶~江澄我自己还能走呢！爬个山而已！”
“你这腿都颤成这样了，慢吞吞地，你看青鸟会等你？”
“怎么不会？！青鸟她听我的！对吧？”
青鸟回头做个鬼脸，飞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