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数一下来,汪勇便拿着成绩单进了教室。
比起以前少数人注意成绩单这回事儿,如今连汪勇都觉得,好像升了高三,大家都变得有紧张感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眼黑板上的倒计时。
又快要送走一届毕业生了。
江珩今天精神难得不错,汪勇进教室的时候,他正拿着沈淮之之前专门给他出的卷子在写。
因为前几天沈淮之易感期的事情,他几乎没什么多余的精神再去想考试有没有考好这回事,反正两人一考完试,沈淮之就很不要脸地真的请了两天的假期,连着周末算在一起,他整整荒废了四天的时间。
这四天里,他经历了什么不是人经历的事情也就不值得提了。
但很明显,他的心态比之前稳了很多。
但是江珩也隐隐察觉到,沈淮之似乎是故意的,毕竟他又不是第一次易感期,以往顶多临时标记一下稍微克制一下,再请个假熬过去。
这个猜想让江珩决定,以后再也不能因为学习的事情搞得自己心态不好。
沈淮之帮他排压的方法,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挺喜欢的,但是身体也是真的有点遭不住。
江珩觉得要是再来几次,他指不定没被学习折磨死,先被沈淮之折腾虚了。
江珩咬着笔,停在一道大题上。
他的问题实在是太明显,难度高一点的题目,他就不会。
这就导致,他无法和别人拉开分数,所以成绩只能一直平平。
包括这次的期中考试,在和沈淮之对完答案之后,江珩差不多能估算,基础题基本没出什么错,但是在一些能够和别人拉开分数的题目上,他拿的分实在是太少。
好在最近,沈淮之也在帮他做对应的练习,沈淮之给他出的卷子,已经是有些难度的了。
汪勇见大家在做卷子的做卷子,背书的背书,清了清嗓子,“成绩下来了,我们班考得还不错。”
他们班的成绩一直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有沈淮之这个年级第一吊着,总能拉点平均分,差生哪个班级都有,但是年级第一只有他们班级才有。
见大家还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汪勇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紧张,他其实不希望学生压力太大,但是又不得不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
汪勇把成绩单贴到教室前面的公告栏,才继续道:“成绩你们一会儿自己看,我们班这次整体都不错,在全省的排名也不错,我们班的沈淮之同学在这次联考中取得了全省第一的成绩。”汪勇说到这儿顿了顿,赞赏地看了沈淮之一眼,“当然,我们班进步的同学也好几个。”
“我知道你们现在压力比较大,高三确实是很重要的一年,大家也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但是老师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学习之余稍微放松一点,保持愉悦的心情……”汪勇又洋洋洒洒说了一堆鼓励的话,然后示意大家可以来看成绩了。
江珩倒是没什么太强烈的想看成绩的**,他不去看,沈淮之也不会去。
这事儿自然落到了陈星池头上。
几分钟后,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的陈星池挥舞着双手,“可以啊江珩!又进步了!”
江珩这次期中考试班级排名20,已经算是他这么多次考试以来考过的最好的成绩,然而,这点成绩,在全省排名上,想上和沈淮之临近的大学,依然不够用。
江珩本人倒还是松了口气,毕竟有进步就是好事。
晚上回了公寓之后,沈淮之还以考完试可以放松为由,赖在江珩房间温存了好长时间。
江珩被他揽在怀里,整个人汗涔涔的,眼睛都是红的,等余韵过去,才开口,“班长,我觉得您越来越放纵了。”
沈淮之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没有说话。
江珩继续道:“您看您以前,多么的克制啊,再看看现在……”
他说这话暗含嘲讽。
沈淮之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倒是停下来亲他的动作,沉默了片刻,声音还哑着,慢吞吞道:“学习压力太大,需要放松一下。”
江珩:“……”你他妈一个全省第一和我说你要放松。
“我觉得一点也不放松。”
“嗯,那我再努力努力。”沈淮之倒是真的不太要脸。
江珩:“……”
但好在沈淮之也只是说说,在这儿之后,他还真的收敛了不少,这倒是让江珩偶尔有点心痒。
不过江珩至少还能敛着自己的想法。
期中考试之后,天气也越来越冷。
高三进入全面复习阶段,每天面对的都是无休无止的小考,就连体育课都渐渐被主科目取代,唯一剩下的户外活动就是课间操。
江珩之前不是太喜欢课间操,对他来说,还是早上跑步来得舒服点。
这么点时间,他还不如用来在教室里研究题目。
但是天气渐冷之后,学校考虑到大家穿着厚衣服不适合做操,就改成了跑步。
一群人怨声载道,跑步比做操累多了。
江珩反倒是来了点精神。
于是差不多每天上午的第二节课课间,高一高二年级都能看到操场上有两个男生在人群前面领跑。
江珩和沈淮之体力都好,他俩不停,其他人也不怎么敢停。
一个月下来,大家的体力都好了不少,连上课都精神了,巡逻的主任看着精神奕奕的高三生眼睛都笑歪了。
学校领导非常开心,于是给高一高二也安排了课间跑步,甚至还给高一高二加了个体育课必备——上课先跑几圈,锻炼身体好啊。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了许多,刚入冬,近城就下了雪,学校被大雪覆盖,高三的学生难得有了生气,都在外面看雪,有些好动的,已经捡起雪在那儿打雪仗。
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都是年少恣意张扬的笑意。
在凛冬里,期末考试也如约而来,这就意味着,半年的高三生涯结束了。
黑板上的数字也越来越小。
江珩隐隐觉得,有什么在逐渐靠近,又觉得有什么在逐渐远离。
大概是他的高中生涯快要结束了。
这半年来,大大小小的考试都经历过无数次,江珩已经完全平常心态对待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后,汪勇领着各科老师给大家提前发放了新年礼物——一大堆比以往不知道多多少的作业,估计是连过年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
然而这次也没什么人抱怨。
谁都知道,只剩下半年了。
半年后,他们就要面临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江珩的期末考试考的不错,班级17,比起其他人,他是真的一直在进步,但是这小半年年来,他也瘦了点儿。
原本就比较劲瘦,这会儿锁骨越发明显。
阮舒仔仔细细拉着人看了好一会儿,才难得有点埋怨地看了儿子一眼,“当初我就说派个阿姨跟过去,你非不让。”
江珩在阮舒和沈父面前一向表现地乖巧,阮舒说话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听着。
沈淮之在阮舒面前话也不多,听阮舒这么多,也只是嗯了声,“下学期派个阿姨吧。”
江珩:“……?”
还没等他问沈淮之干嘛非得找个人打扰两人的二人世界,沈父便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饺子好了。”
今天是除夕,今年沈家没有往年那么多亲戚,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围在了一起。
沈父话也不多,吃饭的时候,基本是阮舒问江珩学校里的事情,江珩回答。
江珩也没什么讲的,要说唯一精彩点的,大概就是他和沈淮之的日常相处了,毕竟他没什么精力分给别人。
但这种话,他也没那个脸皮在长辈面前说出来。
沈父和沈淮之默默吃饭。
吃过饭,两人虽然坐在沙发上陪着阮舒一块儿看电视,但是谈话的内容一直在围绕着工作。
江珩注意力不在电视上。
沈淮之就坐在他旁边,和沈父说话的时候,时不时摸一下他的后脑勺,以示自己的存在感。
江珩被他碰得恼火,又没法在长辈面前发火,只能咬着牙忍了。
但是从沈淮之和沈父的谈话里,江珩隐隐听出,下个学期开始,沈淮之好像会变得忙起来。
他的成绩没太大要担心的地方,沈父对他的期待,远远不止考一个好的大学。
有了这个意识,江珩便一直有点心不在焉。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江今给他打电话。
江珩看了一眼,便掐断了。
这半年来,江今也不是没联系过他,甚至连班主任都因为江今的事情,找他谈过一次。
但是江珩态度坚决,再加上,那之后沈淮之特意找了班主任一次,班主任便没有再提过,江今在那儿之后也没有再好意思联系过江珩。
之前,谢桉进去了,他自然就成了江珩名义上的监护人。但江珩成年之后,就可以独立出来了。
江珩并不想搭理这个人。
他从前想不明白,如今也不想想明白,在江今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亲情?爱情?也许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
“谁的电话呀?”正关注着电视的阮舒突然转过头问。
江珩愣了下,反应过来,摇头道:“”:-I没事,骚扰电话。”
阮舒应了两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被沈父拉住的儿子,知晓这两人没心思在这儿,眉眼一挑,“你俩出去放烟花吧?就在门口那边,早上你爸搬了好多出来。”
老宅这边不禁烟火。
江珩从小到大就看过那么几次烟火,更别说放烟花这种事情了。
而且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小屁孩才喜欢玩。
江珩绷着脸。
还没走到大门口,沈淮之便抓住了他的手,无视了身后阮舒和沈父的目光,“冷吗?”
被沈淮之牵住,江珩才有了种实质性的感觉,他沉默片刻,“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