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在县城的书院里当夫子,二弟妹带着孩子跟着去了,一家子都在县城生活,家里的事情都扔给了自己一房。
想到二弟妹,金兰花就牙痛。二弟妹名季婉,取婉约之意,是她秀才老爹给取的。自己叫“兰花,”还姓金,跟人一比就显俗气了。就一个名字,被季婉明里暗里笑话很多次。婉约是什么意思?俗气又怎么了?反正兰花好听,下地干活的人,婉约有什么用?
二弟妹的日子看着雅致,平日就做做家务绣绣花做做衣裳,得了空还和二弟谈诗说词。可内里不见得比自家宽裕。
二弟当夫子每月只有二两银子,偶尔有学生的孝敬,多为米肉之类。二弟妹有二十亩的陪嫁田,租给别人种了,一年的租子约有二十两。县城里的房子是租的,县城里生活吃穿都靠买,偶尔公公给送点粮食菜油去,人还嫌不体面不让送。两个大人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花销不小。上次二弟回来带了两个好消息,一是女儿说了人家,是二弟以前学生家的什么亲戚,等满了十六岁就办喜事。二是二弟妹又有了身孕。
二弟妹有了身孕,婆婆想让她在家里养胎,婆婆好照顾一二。可人家不干,说不习惯村里的生活。得,都是村里生村里长的,在县城里住了四五年,就不习惯了?不过走的时候,婆婆捉了三只老母鸡,让公公杀了拨了毛收拾干净了,他们没嫌不体面带回去了。
金兰花一向跟这个妯娌没话说,就看着她装腔作势。二弟这么抛费,能不能给闺女攒下份体面的嫁妆都难说。
尽管不待见二弟一家,但是他们要回来,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菜要买点,他们屋子也要打扫一下。二弟妹好面子,每回回来,多少会带点东西。若家里没个准备,面上不好看。
金兰花躺床让想事的时候,外头厨房里传到声响。金兰花仔细听了听,是婆婆在做饭。金兰花气着了,赶紧起身穿衣服出门,走到东面一间屋子使劲拍门。
“老大家的,起来做饭了。当媳妇的只晓得睡觉,让太婆婆做饭了、,反了天了你!”说完又是一通拍。半响房门打开出来个年轻妇人。
“娘,不是我贪睡不做饭,实在是昨晚做鞋做得晚了,又有些着凉了,实在起不来。娘,明天,明天我一定早起做饭。”
金兰花让儿媳妇气笑了。做鞋做晚了?昨晚自己还在摸黑洗衣服的时候,东屋的灯就灭了。想到洗衣服又是一通气。想着儿媳妇进门才一个月,不好让人下地干活,但是家务活总得做吧?这位什么都不干,还得自己摸黑洗衣服!
金兰花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起不了身了?家里事情多,我也顾不上你。要不你就干脆回娘家住些日子吧。”
媳妇吃了一惊,婆婆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果然金兰花接着说。
“你回去了,老大也不在,你屋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一起带走吧。”
屋里的东西?就是床上的被子褥子,几件家俱。
“你那些首饰也带走吧。”
那就是嫁妆都带走了。啥意思?回个娘家还要带走嫁妆?嗯?媳妇吃了一惊,婆婆这是要赶自己走啊!
新媳妇子就想耍混,转头看到婆婆没有表情的脸,心里一阵胆怯。新媳妇知道婆婆一直对自己不满,是自己男人一门心思想娶,自己才进来。婆婆一向泼辣男人又不在,婆婆真的会赶自己走的。
“娘,我现在好多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奶奶,您歇着,我来。”说着就去了厨房。
“哼,我还治不了你!”金兰花跟着去厨房,婆婆被孙媳妇抢了活计正不知所措。
“娘,你回屋歇着吧,享享孙媳妇的福。”金兰花扶着婆婆唐氏出来。
“起都起来了,还歇什么。”
“二弟他们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要不想歇着就给他们把屋子收拾收拾吧。每回我收拾的,二弟妹总嫌这嫌那的。”
“我收拾的她也看不上。”
“你是她婆婆,看不上也忍着。对我可是脸得比马脸还长。”
唐氏哭笑不得,不过媳妇说的是实话!
周娟看着婆婆和太婆婆乐呵呵的进了屋,手上洗着菜心里恨恨不平。婆婆不满自己,还不就是自己漂亮,怕儿子一门心思在自己身上,儿子不听她的话,所以现在男人不在就可劲儿的欺负自己。不行,等男人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诉苦。
若金兰花知道周娟的心思,肯定会笑。漂亮?不过略白净些罢了,模样真算不上好看。嘴大鼻子大,眼睛不小但是两只眼睛离得远,眉毛也稀疏,说话走路装腔作势。虽然不喜欢弟妹季婉,可是人季婉往那儿一站,立马甩了周娟几条街!
金兰花更看不上周家。周家不过普通人家,偏没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家多么了不起。
周家大儿说是打小读书,读了十几年连个童生也没考上。可人家不说自己儿子读书不行,一回说太用功累病了,二回说考官分不清好赖,三回说有人花钱占了自己的名额,反正不是自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