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常倚在床榻上发呆,又时常等着温古过来看她。
这日温古才进来,梨花就从他嘴里得知了他和庆春院夫人的儿子发生冲突,还说庆春院君踢他,陛下叫他踢回去,梨花听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他还要让人去揍庆春院君,我让他别。”温古得意洋洋的朝梨花道。
梨花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你知道对错是非,母亲很开心,庆春院君虽然不懂事,但他小,被教成这样不能全怪他。”
温古点点头,“是啦是啦,而且我都踢回去了,陛下还要让人再去揍一回,真不大气!”
梨花叹了叹,给他递过去一块茶食,让他坐在床沿上吃着,好半晌了,梨花才轻声说:“他确实很小气。”
而在天德殿大殿面见莲花的王尧,看见莲花戴着他送的戒指,笑出了声,这都大半个月了,他的这位贴心的妹妹可算是想起来祝贺他登基了。
可话锋一转,莲花却呆住了。
“寡人打算送与先王庆和翁主同等身份的王族女人前去,恭喜你即将成婚,莲花。”王尧冷淡道。
莲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微微发颤,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拿她的婚姻来威胁他,生她的人,一起长大的人,都喜欢拿婚姻来胁迫她。
王尧又笑了,“你不会一直以来在贪恋王后之位吧?”他的语气开始发冷、开始嘲讽,“你的哥哥在背后捅了我一刀,而你也是一起的,这样的家门家风,我怎么会迎为亲家?”
王旭真的以为,他能毫无芥蒂吗?包括那一支命中他的箭。还有莲花,她是怎么想的,她以为她有多大的吸引力能让他非要她不可,竟然还做着坐享其成的王后梦。
莲花的嘴唇微微发颤,她眨了眨眼,勉强道:“这是报复吗?”
王尧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而后好笑道:“报复,或许吧,何况你的年纪也是最合适的,毕竟你这样的年纪还待字闺中实在说不过去。”
“神圣大王说过,辽国是禽兽之国,你竟然要把我嫁到那里?”莲花又气又急,“木兰十六,依兰十四,连阳春姐姐也一直寡居,梨花更是被我哥哥休弃——”
“你说过,只有懂得价值才会去珍惜一个人,怎么,我那么快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吗?我背后的皇甫氏对陛下的吸引力已经没有了吗?”
“说完了?”王尧面色如此,声音平缓淡漠,“木兰两姐妹寡人自有打算,你也知道阳春寡居,你该不会不知道她是谁的遗孀吧?你竟然想让寡人把寡人的嫂子送去辽国,你到底怎么想的?”
莲花当然知道,阳春是忠州院王后的长子王泰的遗孀,可高丽民风开放,再娶、再嫁都是常事,可阳春却是不行的,就算她想再嫁,忠州院王后可不愿意,守寡都要让她好好守着寡,怎么可能会愿意把阳春嫁去辽国。
王尧又道:“至于梨花,也不需要你去操心。”
莲花听他说完那么多,心凉的跟寒冬腊月的霜雪一样,她想起四哥来,那个她拉下脸面去让他娶她的四哥,说没有解树他什么都不是的四哥。
莲花眼眶发红,忍不住的落下泪来,为什么她想嫁的人,曾经说要娶她的人,通通都变了样。
……
快入夜的时候,王尧正琢磨着,是等会回寝殿,还是再等等,他可不想让梨花觉得他回的早是因为什么,就这么想着,他拿起解树倒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而解树则是问出了一个问题,梨花在哪里。
王尧抬眸扫了她一眼,不语。
解树低着头,似毕恭毕敬道:“奴婢在八王子府邸时,曾受到翁主的照拂,所以奴婢很关心翁主的去向。”
王尧盯着解树看了一会儿,想起一件事来,这个丫头曾经亲眼撞见他和梨花私会,回想起当时的美好,再想到现在的相处,王尧笑不出来了,他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然后呢?”
“奴婢私心觉得陛下,应该不会想利用翁主做人质那么卑鄙……”还没说完,王尧就好笑的反问了一句“卑鄙”。
解树以前一直觉得三王子不好相处,因为他笑里藏刀,并且总能说一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毕竟,陛下曾与翁主彼此相恋,不是吗?”
王尧却笑得更开怀了些,彼此相恋?看啊,多可笑的词,难道不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吗?
看着王尧带着嘲讽的目光,解树想起梨花和她说的话,她说她是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呵护。只是让人难以置信,这个男人会是眼前这个这位。
“翁主说,她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个男人是你。”
王尧微滞,心底里沉思着这句话,他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回话。
如果换了一个男人,梨花还愿意吗?又或者说,这个男人不是王尧,梨花是否还肯同他虚与委蛇。
解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如果可以,尽可能让梨花过的好一点,她又忽的跪下,“陛下圣恩浩荡,恳请陛下让奴婢见翁主一面,让奴婢放下心来。”
解树想放下心来,可王尧未必放得下,他一直都知道解树这丫头与众不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耍了心眼让他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