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凭着这份送上门去的诚挚,感动穷极皇帝,却不想,宁怀中生性残暴,不仅不认他的情,还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加急送到了前线,昭告还在奋力抵抗的西凉战士,无论降与不降,只有一个下场。
将军一门心思守着国门,国主却因投降而无故身亡,这对还在浴血奋战的西凉军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于是穷极的精骑趁机,将余留的一路西凉军马,围堵到了流月城下。
自此,诺大的一个西凉,就只剩下流月城里孱弱的数千残兵和百姓。
犹记得当年北隽国君管文皇帝出征西凉时候的盛况,背倚山河,在断江壶口挥袍饮酒,大赞了一句“西凉乃人间至境!”然后,浩浩汤汤三万永阳天狼军,沿着断江,自西向东,在西凉游玩了个遍,不亦乐乎!自此,天下都知道,所谓西凉,乃是皇族必争之安逸地!
既然已成了瓮中之鳖,也便不急于一时,率领穷极精骑的亲王齐歌像玩弄骨掌之中的小鸟一般,阻止了立马准备冲进城去的下属,耐心的守着流月城外的关卡,不温不火。
穷极精骑将满月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即便他们不冲进去,假以时日,西凉的军队也必然断粮而亡,何必浪费多余的精力呢!
倒不如先睡上一觉……
城外虎狼相饲,城内缺水断粮,为首的将军坐立难安,有人劝他,“将军,国主都没了,要不我们……投降吧?”
将军站在城墙上,窥探着城外漫不经心游转的京兵,有人先替他回了话,“你可曾听到宁帝说什么?降与不降,一个下场!你去送死?”
说话的是位长者,看起来不似普通士兵,白发长须,话一说完,之前那位泄气的官兵就默认不再言语,看起来也是极威望的人。
在长者的身旁,还站立着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前前后后都没有什么言谈,只是耐心听着周围人发牢骚,不时的旋转近乎呆滞的眼珠,才看得出来思绪是和所有人在一块儿的。
说完以后,他们又齐齐的看向城头的将军。
他怔怔的盯了好久,才咬着牙缓缓开口,似是自言自语,温声道:“……就算是死,也得为了西凉而死,我是西凉的战士。”
这话一说完,先前争辩的长者和官兵,都沉默了。
将军背转过身,正巧对上那位青年空洞的眼神,张了张嘴,似是想相告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青年在此时,也很默契的移转了眼神,不可说,便不必说。
良久没有动静能打破这样沉寂的氛围,直到一声军报,穿墙而入,一个士兵到了将军面前,叩首禀报。
“报……”
将军抬手,瞬间紧张起来,快言道:“说!”
“他们……他们到门口了。”那士兵似乎有些说不出的为难。
将军皱眉,瞄了两眼城外依旧悠闲的京兵,身边的长者询问士兵,“京兵还在城外,难道……派了刺客来?”
那士兵赶紧摆摆手,道:“不是,是城里的百姓……”
“怎么回事?”
“他们说……要守卫西凉。”
那长者急得直跺脚,“这简直胡闹,都这个时辰了,让他们自己藏好,别给战士们添麻烦!”
“将军,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将军疾步下城,到了安置的府门前,拥堵的府门外自觉的让出一条半臂宽的小道,容将军和身后的随从通过,待他站到前方,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站出来,大声喊道:“将军,让我们去,和京狗决一死战!”
“将军,让我们去吧!”其他人附和。
或许是有眼尖的百姓,忽注意到了将军身旁的一位板正青年,又转而反问道:“沈先生,萧城主说您是位大义之人,壮士守国门,有何不可?”
“未有。”青年轻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