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层，谢谢。”姚鹿一步进去，小声说。
大姨拿小棍戳亮按钮，短暂迟疑后，问：“你是小深的同学吧？”
“嗯，是。”姚鹿答道。
“上次……是你吧？”大姨道，“他带你做了十几次电梯，我记得没错吧？”
姚鹿：“…………”
大姨自顾自道：“小深后来还跟我说，等你下次来还要带你坐，这次打算做几回，小伙子？”
“我、我不坐。”姚鹿尴尬地说，“我是来给他补课。”
大姨哦了声，就在这时，十九层到了，电梯门打开，姚鹿一步跨出去，说：“谢谢，大姨再见。”大姨举起手中的毛衣摇了摇，没说话。
姚鹿慢慢走到林深家门口，心怦怦乱跳，深吸几口气后，抬手按响门铃。
“谁啊？”林母听到铃声，走到门口问道。
姚鹿在门外答道：“我，林深同学。”
林母打开门，看到一个男孩子站在门口，背个书包。
他长得很秀气，皮肤白皙，眉眼柔和，犹如一头幼鹿，令人心生怜爱，此时正一脸忐忑不安，朝里张望。
“你是……”林母疑惑道。
姚鹿打量林深的妈妈，顿觉林深的眼睛很像她，神奇的是，她的右眼角下也有一颗泪痣，位置跟林深的几乎一模一样。
“阿姨您好，我是林深的同桌。”姚鹿十分紧张，结结巴巴道：“我叫姚鹿，我……班主任让我来给林深补课。”
“你就是姚鹿！”林母一脸震惊，旋即开心地说：“你们班主任，让你来给林深补课？”
姚鹿惊觉自已方才说错了话，还是不要把锅甩给班主任，万一林深的爸爸给她打电话问起这事，他就完蛋了。
于是他马上改口：“也没明确说过，班主任就说，林深可能一时半会无法返校，让我帮一下，所以我来给他送卷子还有笔记，顺便帮他补习。”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你了。”林母笑道，“小深中午吃过饭就睡了，我给你喊他去。你快进来，小深跟我说起你好多次了，他说你可好了。”说着扔下姚鹿，急吼吼去了林深房间。
姚鹿：“…………”
姚鹿只得自觉脱鞋进屋，抱着书包，站在玄关处，紧张不安地等待。
林母进房，见林深还在睡，便过去拍他：“小深，别睡了，你同学来了。”
林深腾一下坐起来，一脸毛躁地看着母亲，片刻后伸个懒腰，恹恹道：“谁？谁来了？”
“你同桌，姚鹿！”林母笑着说，“他来看你了，还说给你补课。”
林深：“！！”
林深刹那石化了，直勾勾坐在床上，林母见状用力推了一下，吩咐道：“清醒清醒，人家还站门口呢，快点起来招呼啊，怎么这么没礼貌！”
林深回过神来，旋即翻身下床，说：“马上，我换衣服，妈你回避一下。”
林母又叮嘱几句，出了房间，朝姚鹿道：“小姚，去沙发坐，小深在换衣服，马上出来。”
姚鹿哦了声，坐到沙发上，想了想，说：“阿姨，您可以叫我姚鹿，或者……鹿鹿，我爸妈都叫我鹿鹿。”
林母笑道：“鹿鹿好听，小深小时候去动物园最喜欢看各种鹿，只要看到梅花鹿、麋鹿，长颈鹿，就会鹿鹿鹿鹿叫不停。”
姚鹿：“…………”
这时，林深换好衣服出来，一眼便见到姚鹿，抱着书包坐在那里，看起来似乎瘦了许多。
犹豫片刻，他轻声唤道：“姚鹿？”
姚鹿猛然起身，看到林深站在不远处，难过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鼻子顿时一酸。
他咬了下唇，强忍住不哭，小声说：“林深。”
林深慢慢走过来，看了他片刻，漠然道：“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卷子和笔记。”姚鹿解释说，“你好多天没来了，功课拉下很多，我今天带的数学，都复印好了，还有……”
“坐吧。”林深打断他，而后自己先坐到沙发上。
姚鹿觉察到林深的冷淡，吸了下鼻子，一脸委屈地坐下，两人均不说话，气氛尴尬得无以复加。
“小深，你怎么不说话？”林母问。
林深注视脚下，兀自不回答，一脸漫不经心。
林母只觉奇怪，又不好说什么，于是问姚鹿：“鹿鹿，你中午吃饭了没？没吃的话阿姨给你做。”
“吃过了。”姚鹿说。
“妈，你叫他姚鹿好了。”林深忽然阴阳怪气道：“他爸妈才叫他鹿鹿，你这样叫，他不习惯。”
林母反驳说：“是鹿鹿让我这么叫的。”说着看姚鹿，问：“是吧，鹿鹿？”姚鹿便朝林深猛点头。
林深：“…………”
林深嗤笑一声，嘲道：“我妈叫就可以，我叫就不行？”
“没有、你也行。”姚鹿脸一红，小声说。
见姚鹿果然如儿子所言，既老实又腼腆，坐在那里乖巧的不得了，林母霎时母爱爆棚，朝林深抱怨道：“人家大老远跑来给你送卷子，你怎么说话呢？”
说着又朝姚鹿道：“鹿鹿，别生气，他要是欺负你，阿姨会说他，你喝什么？牛奶好吗？”
姚鹿忙摆手，说：“阿姨，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我给你倒一杯吧。”说着林深懒洋洋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冰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后，递给姚鹿：“喝吧。”
姚鹿说了声谢谢，接过杯子，喝了几口。
见姚鹿小口喝牛奶的乖巧模样，林母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再瞧瞧自家儿子，吊儿郎当地坐在旁边，一脸面瘫，心中不住念叨：为什么儿子都是别人家的好！
姚鹿把杯子放到茶几上，说：“阿姨，我现在就想给林深补课，先让他做卷子，有不会的再给他讲。”
“好的，好的。”林母笑着说，“那你们快去学习吧，我就不跟你闲聊了。”
姚鹿点点头，抱着书包站起来，询问地看向林深，林深眉毛动了动，从沙发上起身，说：“走吧。”
两人进了房间，林深反手关门，上锁，姚鹿旋即眉头紧蹙，疑惑地看他。
林深注视姚鹿，一语不发，半晌后，冷冷道：“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