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谷雨不明所以。直到抬头顺着尚澄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才反应过来，猛然触电般地松开手。她轻轻地咳了一声，目光飘忽，看到车后座的寥寥和小吴探究的眼神，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脸滚烫了起来。
看到她的窘迫，尚澄却忍不住笑了。
他的笑飘进耳朵里，像一点点星火，瞬间燎原。林谷雨心里懊恼得厉害，仿佛又带着一丝生气，动作幅度很大地坐进了车里。
尚澄察觉到了林谷雨的恼怒，敛起玩笑，把车门带上后绕到另一边也上了车。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对后座的寥寥和小吴说道："后座有水，还有干净的毛巾，从酒店带出来的可以用。"
"C老板准备得就是周到呀。"寥寥嘴甜道。
小吴看着林谷雨和尚澄之间的互动，忍不住问道："C老板看样子和我们组长认识很久了吧？"
尚澄一面倒车，查看路况，一面回答："从高中认识的。"
"那时候rain是啥样子的啊？"寥寥好奇。
尚澄配合地回忆了一下，然后吐槽："和现在差不多，老气横秋的。"
寥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这点确实。"
原本林谷雨心里就因为刚才的事尴尬懊恼不已，尚澄这一句话让她炸毛，"我哪有？"
尚澄歪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反问，没有吗？
她看到了挑衅，看到了故意，可嘴上却愣是没法反驳。林谷雨瞧着是掰不回来了，于是扭头看后座的两人："我有吗？"
寥寥和小吴被林谷雨这么盯着看突然吓得没了声，林谷雨很少因为这些玩笑话生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面面相觑立刻转了风向："没有没有。"
小吴连忙扯开话题："不过我们组长一向很淡定。上次我们去工地，一个钢筋松了砸下来，当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组长面不改色的还安排人马上检查。刚才……"刚才也太反常了。小吴一个劲儿地说道。说道最后声音越发地小了，最后心虚地扭了话头，"不过刚才也确实是太险了。"
关心则乱。尚澄懂这个道理。他偏头看了林谷雨一眼，神色复杂。"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
林谷雨对上尚澄的眼神，突然乱了神，"不是什么大事，当时都没人受伤。"
林谷雨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尚澄，仿佛她处处落了下风，被看穿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自在。此刻她忍不住打断小吴的话："小吴，检查一下相机，然后看看今天拍的图怎么样。"
"好的。"小吴识趣地闭了嘴。
寥寥也感觉到了林谷雨的不悦，暗自吐了吐舌头，讪讪地对着小吴说道：“那个，我也看看。”
自此尚澄专注地开车没有再多说什么。林谷雨索性合上了眼睛假寐。
抵达酒店时，雨也渐渐地小了下来。小吴和寥寥两人像是逃离一般一骨碌地从车上下来，然后对着林谷雨说：“淋了一点雨，我们俩就先回去洗个澡了。”
车上又只剩下尚澄了林谷雨两个人。雨刷依然规律又死板地在眼前晃动。不远处的路灯，被雨水卷染上了一份迷蒙感，就连洒下的灯光都带着烟雨气息。车里开着暖气，干燥地让林谷雨忍不住抿了抿嘴唇。车厢内太过安静，让林谷雨犹豫着是否要下车，手指一直在轻轻摩挲着包包的纹理。
尚澄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想到刚刚小吴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半晌，他才开口：“平时都那么不怕死吗？”
林谷雨侧头过去盯视着尚澄。死，其实对她而言，这个词太过熟悉了。她怕死也不怕死。林谷雨对于自己原本就没有太多的追求，只是如果她真的死了，那林茜得多伤心，不想给在乎她的人带来伤痛。林谷雨盈盈的双眼里倒映着尚澄的脸，她发现即使过去这么久，尚澄眼角的泪痣依旧堆砌风情，尤其是专注地看着别人的时候，美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想好了答案，挪开视线，然后往座椅上靠，让全身放松下来，深长地呼了一口气：“我当然怕死。”
尚澄也松了松领带，：“刚刚为什么跑出来？”
她的唇翕张，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怕你死。”世事无常。如果刚才……不敢想象。
一句话让尚澄倏然一愣，歪头看到林谷雨在看着他，她的目光温润，潋滟着水汽，一如多年前初见的那样。转念，他直接发动了车子，一个掉头往另外的方向驶去。
林谷雨眉毛一蹙："去哪？"
"怎么？怕我把你拐了？"尚澄反问。
她想起多年前的夜晚，她跟着尚澄回家的那晚。尚澄问她："怕我把你拐了吗？"那时候正中她下怀，于是得意地轻笑："不怕。"
此时此刻林谷雨用手把头发梳到脑后，眉毛轻挑："我有什么好怕的？"
尚澄咧嘴一笑，下巴轻抬，那种少年的张扬肆意突然复苏，然后他踩下油门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