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不止可以睡觉。
周末他们早早地就起床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因为童姨还在家，所以两个人还特意提前一天去买了一些礼物送给童姨。
林谷雨仅仅去过一次尚澄的家，就那一次正好撞见尚澄离家出走。而这一次和尚澄一起回去的时候，她惊奇地发现，那幢楼还是保持着印象中的样子，那么富丽矜贵，一贯尚青莲的优雅做派。
他们到的时候是一个年轻的打扫阿姨给开的门。童姨摔了一跤后行动就不太方便，后来尚青莲又雇了一位阿姨。那位家政阿姨大概是早就听尚青莲说了今天会有人来访，但是不知道是谁，一开门不过是客气地说道：“您是找尚先生的吧？”
尚澄并未拆穿而是点头。
早就知道消息的童姨听到动静后，眉开眼笑地从厨房赶出来，“小澄你回来啦！早就听你爸爸说你今天回来，我就等啊等啊，刚还说咋还没到呢，你这就到了。”
尚澄一见到童姨就笑得亲切：“童姨，您身体好点了吗？”
“您是尚澄先生？”家政阿姨为刚才的失礼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没认出来，我刚来没多久。”
“没关系。”尚澄回答着，一边拉着林谷雨到身边，“童姨，我结婚了，这是我的妻子。”
“童姨好。”林谷雨跟着喊道，她和童姨只见过一次面，而现在她估计也不记得林谷雨了。
“结婚了？”童姨一愣，看了看林谷雨紧接着有些喜极而泣：“结婚了好，结婚了好，”她说着说着一张苍老的脸庞上滴下了泪水，让人看着有些恻隐。
尚澄走过去抱着童姨的肩膀，开玩笑：“童姨哭什么呀，我结婚您难道不开心吗？”
童姨哭着哭着就笑了，“开心开心。小刘，你多准备几个菜。你爸爸在花园里看书呢，我这就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尚澄拦住她：“您休息着吧，我已经提前和他说了，我和谷雨过去见见他，顺便和他说说话。”
童姨连忙答应：“好好好，你们过去，我去给小刘帮帮忙。你刚刚说这孩子叫什么？”童姨看着林谷雨问尚澄。
“童姨，我叫谷雨，林谷雨。”林谷雨微笑着回答。
“哦哦好，好孩子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你们过去吧。”童姨说道。
尚澄应了童姨一声，就牵着林谷雨的手往花园走去了。还是刷着油漆的雕花铁门，一条铺着鹅卵石的路径蜿蜒进去，蔷薇还在，只是不是开花的季节。再往里走，就能看到一个玻璃的花房，里面有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坐着静静地看着书，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杯咖啡。
他时不时地回端起咖啡呷上一口，就在尚青莲放下咖啡杯的瞬间，他的余光瞥见两个人影，于是抬起头望了过来，在看清来人后，缓缓地把书放下，同时把眼镜摘下站起来。
“你回来了。”他低沉地说着。
林谷雨有些迟疑，眼前的尚青莲已然不复当初年轻壮志的模样，反倒是多了几分宁静，甚至肉眼可见的岁月的流逝。他的眼角多了不少的皱纹，就连行动力似乎也有所迟缓，不像记忆中的气势如风。
“是我回来了，这是我的妻子。”尚澄牵着林谷雨的手站在他面前。
即使是多了年岁，尚青莲的眼光还是犀利得穿透人心。他端视着林谷雨半晌，似乎觉得有些眼熟。他沉思着，时间就过去了片刻。他知道这样很是无礼，但是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谷雨。
许久他想起来：“你是林谷雨。”
林谷雨心下一惊，她惊讶于尚青莲的记忆力：“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你和林茜长得很像。”他说着又坐了下来，把手头的书合上，招呼着他们，“你们也坐吧。”
尚澄笔直地站着，“我们只是回来告知你一声，如果没什么，大概率一会就离开了。”
尚青莲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尚澄两秒，他还是那么固执。索性尚青莲便打发尚澄离开：“你去看看童姨吧，她大概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而我有些话想和林小姐谈谈。”
这里的冬天四季如春，即使冷风肆虐也没能摧残满院的苍翠。花房里倒是暖和得很，林谷雨把脖子上的围巾整理了一下，温声地和尚澄说：“你去吧，我们说说话。”
尚澄迟疑了一会，再看到林谷雨眼中的肯定以后，妥协：“好，我一会儿过来找你。”说罢深深地看了一眼尚青莲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直到尚澄的身影彻底不见了，尚青莲才开口：“我那时候见你，你不过也才这么小。”他说着笔画着林谷雨那时候的身高。
尚青莲的声音越发的浑厚，已经被岁月雕刻出了痕迹。
林谷雨开门见山：“您想问什么？”
“你不好奇我怎么认出你的吗？”她问。
林谷雨看着他一言不发，她知道。她长得像小姑没整容前的样子。
“你小姑还好吗？”
还好吗？她刚失去了孩子，好又能好到那里呢。只是林谷雨主动地把这些过滤掉，如今林茜是福是祸，终究是与眼前这个人毫无瓜葛了。“她结婚了，和一个德国商人，现在定居在那边。”
随后林谷雨听到尚青莲的声音变得很空洞，像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一般：“哦。也好。”
林谷雨垂着眼，是啊，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