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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恒柏素来知道这个弟弟脾气直,没想到在军中这么多年,还是这副脾气。他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拍着顾恒檀的肩道:“三弟说笑了,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顾恒檀淡淡的道:“以前我以为我了解二哥,现在,我可不敢这样想。”

    顾恒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面色稍冷,轻咳一声道:“人总是会变的,有时是时不待我,不得已而为之。就像三弟你一样,也不再是那个天真爽朗的少年,变成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了。”

    “是,人都会变。”顾恒檀看着他道,“但不变的是利益。”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用打感情牌,父子都能反目,何况是兄弟?我相信的是利益关系。”

    顾恒柏愣了几秒,接着扯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哈哈,三弟够直接!”他缓缓走上台阶,稳稳坐到龙椅上,俯视顾恒檀。

    顾恒檀这才勾起嘴角,对着他跪下行礼:“平北将军顾恒檀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恒柏哈哈大笑,“爱卿快快平身!”还亲下金阶扶起他,吩咐太监赐座。

    顾恒檀也不推辞,等顾恒柏坐回皇位后才施施然坐了。

    “北境安定,匈奴不敢进犯,都是将军的功劳,将军真是股肱之臣啊!”顾恒柏情真意切的褒奖。

    “这都是天子威严震慑四方,蛮夷不敢来犯。”说起客套话顾恒檀也是张嘴便来。

    “将军过谦了,以后北境还需要将军坚守啊。”

    “这是臣的本分,也是军人的天职,臣自当尽职。”

    “哎,眼下大易处境困难,北有匈奴,南有南疆,西有前朝余孽,加上前朝天灾□□,国库空虚,朕接手的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顾恒柏长叹一声,“朕这个皇帝当得是心力交瘁啊!”

    “废帝无能,导致民不聊生,皇上顺应天意,挽救苍生于水火,实为百姓之福。”

    顾恒柏见他不接招,一直打哈哈,忍不住摸了摸龙椅的扶手,貌似不经意的说:“其实,作为父亲的嫡子,你更有资格坐在这里。”

    顾恒樟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噗通跪在地上,“臣惶恐!”磕头后接着道:“臣从小顽劣,父亲时常痛斥我‘胸无点墨,只知舞刀弄枪’。臣自知才能不及大哥、二哥,从未生出能继承父亲家业的妄想。只求能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不辱我顾氏门楣。”

    顾恒柏急忙道:“三弟快起,快快请起。”冲一旁的太监示意,太监急忙将顾恒檀扶起。

    顾恒檀起身后并不落座,而是拱手行礼道:“江山有能者居之,二哥能力卓然又心系百姓,定能平定四海,天下□□。臣,愿为马前卒,为二哥扫平倭夷,安定天下。”

    “好,好,好!”顾恒柏连说三个好字,“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为兄也定不亏待你!”

    到这里,两人算是达成利益共识了,又谈了许久后,顾恒檀才从宫里出来。他走后,顾恒柏身边的太监小声问顾恒柏,“皇上,这顾将军先前对你那般无礼,能相信他吗?他可是手握重兵啊。”

    顾恒柏眯着眼冷笑道:“他要是一开始就对我毕恭毕敬的,我才信不过呢。”

    太监不解,“老奴不明白,请皇上提点。”

    顾恒柏将桌上的奏折拿在手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生来便是易怒的性子,我没让他吊唁高祖,他生气才是正常的。只要他识时务,能为我所用就行。再说他这么一个难得的将才,还是我的弟弟,脾气大点就大点吧。”

    太监转了转眼珠子道:“皇上就不怕他拥兵自重?”

    顾恒柏拿笔的手微微顿了顿,缓缓道:“越是凶猛的狗越难驯服,关键看方法,既要松开绳子让它捕猎,又要保证能扼住它的要害,让它不敢反抗。”

    太监道了句“皇上英明!”,退回一边不再言语。

    当晚,宫中便有太监带着圣旨和赏赐到顾府,封顾恒檀为镇北候,封邑两千户,赏黄金千两,白银两千两,另赐珍宝若干。

    太监宣旨后还悄悄对顾恒檀说:“镇北侯体谅,因国库空虚,皇上赏赐不丰,待国库充盈,定双倍补上。”

    “皇上赏赐乃是天大的荣耀,臣岂有嫌少之理啊?”顾恒檀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接着道:“臣定当殚精竭虑,为皇上分忧。”

    听了顾恒檀的一番“表忠心”,太监心满意足的走了。顾恒檀把玩着一颗夜明珠若有所思。

    王坠儿依然住在珍宝园,顾恒樟也住在原先的院子里,两人安安生生的待在顾府,足不出户。木槿和寒凌都受了重伤,休养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没有贴身婢子伺候,王坠儿便将生产时救过她的碧桃提为一等婢子,改名为木棉。寒凌伤好后,王坠儿便吩咐他作顾恒樟的影卫,贴身保护顾恒樟。

    本以为不惹事便没事了,哪知事不随人愿。顺英帝在宫中设家宴,王坠儿不得不带着顾恒樟出席。

    皇帝设宴,自然不能怠慢,但作为皇上的庶母,也不能招摇。王坠儿与顾恒樟皆是穿戴得体却不抢眼,既符合地位又没丢了皇室身份。

    与顾恒檀、穆姨娘及四少爷顾恒松一同进宫,到了宫中,在宫人引导下进了灵犀宫,家宴已摆好,众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地而坐,等待皇上、皇后、东西太后驾临。

    王坠儿规规矩矩的坐着,偶尔端起茶盏细饮,却总感觉有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一道让她感觉尤为不舒服,就像被登徒子盯上一般,□□裸带着□□。她皱了皱眉,迎着那道视线对视过去,一三十几岁的男子正饮着酒盯着她,目光猥琐,见她看过来,不但不闪躲,还举着酒杯冲她笑。

    王坠儿收回目光,无视他的存在。

    这人是顾恒柏的妾室,也就是当今田贵妃的长兄,忠顺伯田允茂,虽无甚能力,因是皇上的大舅子,便给了个无实权的闲散爵位,也因此摇身一变,从一个良邺街头卖豆腐的破落户变成享受封邑的伯爵,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田允茂一朝发达,破落户的本性暴露无遗。经常仗着国舅爷的身份惹是生非,翩翩田贵妃正得宠,无人敢说什么,故而更加放肆,在这样的场合都敢这般大胆。

    顾恒樟也发现了田允茂的无礼,想要发火,被王坠儿眼神制止,只能忍下气,端着酒杯到田允茂身前,不动声色挡住他的视线,佯装客气的敬酒攀谈。

    好在皇上、皇后、两位太后驾到,家宴开始,众人也都规矩的行礼。王坠儿才摆脱掉那道令人作呕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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