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被子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又慢慢抿了一口,随即小幅度的舔了下蹭到唇角的糖渍,猫咪似的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带笑,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温润清浅。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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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瑞走后,陆林深默默点了根烟,指尖萤火闪烁,在昏暗的屋子里格外显眼,他只是吸了一口便不再理会,兀自夹在指间,白雾穿过修长的手指丝丝缕缕的缠绕上来,衬得他的眼神越发幽深迷离,陆林深捏着那份不久前刚刚送上来的检查报告,静默良久,待灼热感没过指尖才缓缓动作,他拿起听筒,拨了内线。
“小美,把陈思南转到离我办公室最近的这间病房,让她的护工从明天开始不要再来了,由你贴身照顾,这段时间你不用忙别的,也暂时不要回家,等她出院了给你放长假,带薪的那种。”
“好的陆院。”
那边已经收线,陆林深却握着听筒迟迟没有放下,耳边又重新响起陈铭下午来电时说的话——
“没事就好,不过我这边刚查出来点线索,他就收到了消息,弄这么一出,如果只是威胁也就算了,我担心.....阿深,你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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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俊的眉头毫无征兆的猛然一蹙,他闭了闭眼睛,他是不怕那个人对他怎么样的,甚至巴不得他狗急跳墙露出马脚,能逼得他留下把柄才是最好,可刚才他的脑子里却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遥遥。
遥遥怎么办,对方心思缜密的可怕,也狠毒的可怕,知道陈铭查到了线索,却只对南南下手,把抗菌药换成心衰患者绝对禁用的克拉霉素,看似高明的避过了所有医护,实则却粗糙至极,一张检查单就能查明白的事,显然是在敲山震虎,此番若是南南出了事,就算陈铭不会放过陈平瑞,可他也只是个弃子罢了,死生根本不足挂齿,真正被断送掉的是他这个主治医生的职业生涯,退一步讲,即便南南像现在这样脱离了危险,所谓蛇打七寸,陈铭鞭长莫及,那人不光是扼了他的咽喉,也捏了陈铭的软肋。
软肋......
陈铭的软肋是陈思南,他的软肋......是沈舟遥。
忽然,电光火石见,灵光乍现,一阵恶寒从脚底翻涌,直冲颅顶,身后的落地窗仿佛也在冒着丝丝的凉气,冻得他心尖发颤。
——车祸,两个月前的那场车祸!
陈铭是最近才开始着手调查的,而他自己,早在陆林远刚刚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派人私下打探过,当时虽然没有立刻查到那个内奸是谁,可结合陆建平的态度,他却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
或许那场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警告。
代价是爱人的鲜血,是折损的生命,而他的孩子便是那场事故里唯一变数,那个尚未被人知晓存在的孩子,成为了阴谋者的意外收获,也成了子弹横亘而过后,留在他心脏里的一根刺,自那以后,时时刻刻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每每看到她的脸,纵是献出满腔柔情,也总觉得怎么都偿还不尽,爱意之余,仍是无限怄悔,无限遗恨,无限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