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为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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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周年快乐,家里等你。”
进手术室之前,陆林深收到了沈舟遥的微信,他看着屏幕笑了笑,直接拨了她的电话。
“到家了吗?”
“还没,在超市,准备回去给你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小馄饨怎么样?”
“小馄饨就算好吃的了?”
“硬菜您也无福消受啊,陆院长要求不要太高了。”
陆林深轻笑两声:“好,买点你爱吃的,回去我给你做。”
“知道了。”
“五周年快乐....剩下的……回去再说。”
“好,早点回来。”
“不说了,乖乖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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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4:00~21:40,将近八个小时,无影灯孜孜不倦,手术室灯火通明,柳叶刀抽丝剥茧,层层递进,止血钳紧跟其后,寸步不离。血液流进又流出,心脏停止又跳动,缺口被人细细接起,病变被人寸寸分离,坏死的组织剥离血肉,健康的血液涌入身体。
那颗病了很多年的幼小心脏,终于不再岌岌可危,不再摇摇欲坠,重新蓬勃而又鲜活的跳动了起来。
稚嫩却有力,渺小又强大。
......
这不是重生。
这世上从未有人能够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生命的消失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快到一个眨眼,一个转身,从此便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相见。可生命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即使它单薄无力,脆弱短促,也始终有一群人愿意为了阻止那最后一瞬的到来拼尽全力。
生老病死确非我所控,生离死别确实无可避免,可我命终究由我,总该朝那所谓注定搏上一搏,也许结局就此不同。
凡人之躯又如何,死亡终究慢我一步。
这不是重生,他们只是还给了生命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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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老陆,谢谢。”
手术室外的长凳上,一个满眼通红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另一个一身蓝袍的男人。
手术成功后患者家属激动地拥抱主刀医生这事说来也算常见,只是两个相貌非凡的年轻男人,在医院的灯火下相拥而泣,相互支撑,乍看之下,这画面属实过分动人了点。
“阿铭....”陆林深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很多人在看我们......”
陈铭似乎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没有出来,听后依旧不为所动,陆林深觉得他大概是把现在抱不到闺女的心情全都转嫁到自己身上来了。
“大哥...嘿......坐下抱吧,我有点站不住了。”
终于,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放开了蓝袍子,扶着他坐了下来。
陈铭屁颠屁颠的接过护士递给陆林深的葡萄糖,拧开后重新递给旁边的人,然后看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那瓶糖水豪饮成空。
......
“你是怎么把葡萄糖喝出扎啤的感觉的?”
陆林深转头看他,因为体力不支和大量补液,气息还有些不稳,哑着嗓子道:“老子tnd快渴死了好吗?”
“行行行,喝喝喝。”陈铭赶紧应和:“一瓶够不够,要不要我帮你再去要一瓶。”
“行了吧你”,说着,陆林深撑着板凳站了起来:“南南麻药醒还要好久,你去休息一会吧,我回家抱老婆了。”
陈铭跟着站起来,半扶着他一起往办公室走,“我送你回去吧,南南那边再让小美多看一会,你这样没法开车。”
“不用,我让司机送我就成。”
“叫什么司机啊,还是我送你.....”
“哎呀!”
陆林深终于忍不了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说陈大队长,陈探长,陈侦探,你不是一直很高冷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变这么墨迹了,腻歪什么呢?别跟我在这兄弟情深了,先回去当个好爹,成吗,成吗?!”
“成成成,那我送你回办公室总行了吧,你看你这脸白的,过去歇会再走。”
陆林深没劲再跟他推搡,他当年虽然格斗成绩也不差,但还是没有想不开到要跟一个前刑警队长比比划划的程度,于是又站在原地跟他僵持了一会便卸了劲,由着陈铭这么半扶半搂的把他送回了办公室。
......
后来的无数次,无数次,陈铭都在后悔,为什么?那天自己为什么没有再坚持一下,把他送回家呢?
如果再来一次,随便他陆林深怎么损他,他一定会把他毫发无伤的送到家,放下一身疲惫,好好吃顿饭,好好抱老婆......面子算什么啊,哪有兄弟重要。
可惜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