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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草木郁郁葱葱,十几只大白兔子在草丛里蹦来跳去。

    此地,正是当年的兔子窝。

    司空雨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排忧倾诉,不会说话的兔子,正好是聆听的最佳对象。

    兔子窝所在的榕树上,刻画着一道道痕迹,经年累月下,刀刻的痕迹已经潦草模糊,或覆盖上了新的树皮,或爬满了绿色苔藓,顾昭细心地数过,整整四十四刀,每一刀都寄托着司空雨漫长且煎熬的等待,从少年等到白头,每一天,每一年,都未失去希望,枯等四十四载,将思念融化在血肉里。

    四季穿梭,候鸟归去复回,那位少年就倚靠在榕树下,抱着兔子,岁月在他脸上沉积成一种安静祥和的面色,从初晨到暮色,从红润到苍白,变的是容貌,不变的是心。

    顾昭如此觉得,从而觉得自己很混蛋,混蛋透顶。

    司空雨的那封书信,存着无怨无悔的爱,他死后恢复前世今生的记忆,所带的怨恨也理所当然。

    “四十四年,他该恨我的。”顾昭看着榕树出神。

    墨哲已经抱起了兔子揉捏起来,“软乎乎的,好可爱。”

    顾昭转看向墨哲,若说司空雨像极了薛燃未入世的模样,是乡间游嬉的放牛娃,干净得纤尘不染,那墨哲更像是烈似骄阳的薛燃,是鼎盛时期的少年将军。

    “你想什么呢?”墨哲抱着兔子,唤醒顾昭。

    顾昭看到兔子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兔子,拿开。”

    墨哲揉着兔耳朵,又挠搔着兔子下巴,“你怕兔子,还带我来看兔子?”

    顾昭装作镇定地道:“这窝兔子是野生的,此处僻静,鲜少有人问津,以后你有什么心事,烦恼之类的,可与我说,也可与它们说。”

    “当然!”顾昭强调,“最好能和我说,我了解……我想了解你。”

    墨哲放下兔子,玩笑到:“阿昭,你待人总是这般热情,倒叫我误以为咱们前世有缘未尽似的,嘻嘻。”

    是有缘未尽!

    顾昭话梗在喉咙口,掩饰起内心的悸动,道:“小哲,你相信缘分吗?”

    墨哲摇头,“不信,我信自己争取到的,并且抓在手里的。所谓的缘分,不过是爱而不得的人给自己寻的借口和下的台阶罢了。”

    顾昭表示赞同,他和薛燃的缘分岂不是在两世前便断了吗?他寻人百年未果,最后还不是靠自己一手造就的重逢。

    说好的护他一生,结果还不是一手好牌被他自己毁得稀巴烂。

    墨哲又见顾昭忧郁地出神,努努嘴,扯住他的衣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阿昭,往后呀,你有什么心事也可同我讲,别老皱眉,你皱眉的样子……”

    “怎样?”

    墨哲跑远了几步,捂嘴笑到:“又冷又凶,老丑啦。”

    顾昭气笑,追上几步作势要打,可手上的动作哪敢真的落到人家身上,那一世打够了,打怕了,往后的生生世世,他这双手可是用来好生“抚慰”,仔细“伺候”人家的。

    两人打打闹闹跑到了居处。

    贺云觞正一脸愁容地坐在树下,想来肯定是吃了闭门羹。

    水轻舟坐在石凳上,抿着茶磕着瓜子,看到墨哲摊手叹气道:“小祖宗没把握好分寸,又给风清长老教训了一顿。”

    墨哲这才看清贺云觞的左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他跑过去端起贺云觞的脸蛋,别看贺云觞素日里大大咧咧粗糙男子汉的形象,他的脸蛋可是天生精致的细嫩,如今被人掴了五根手指印,没个三五天消不下来。

    “你又做什么了?”墨哲无奈地问。

    却不见旁边的顾昭脸色有些难看。

    贺云觞委屈万分地一拍大腿,道:“我能做什么?上次被他打得还不够吗?我什么都没做!”

    墨哲怀疑地瞅了瞅,再次确认道:“那这巴掌是你自己抽的?”

    贺云觞来气道:“我有病啊!自己打自己!”

    顾昭嘀咕道:“没病还贴着人家追,真当自己是祝融能化千年的寒冰?”

    “啊!小哲!你看他,我都这么惨了,他还嘲讽我!”贺云觞重重踢着脚下的石头,太子殿下撒娇的功夫也是一流,他料定墨哲护短。

    熟料墨哲佯装未闻,甚至还帮着顾昭道:“他也没说错,我的太子殿下,你可消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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