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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鹤强压低帽檐,佝偻着腰坐在一家破烂的摊食铺子前吃饼喝汤。

    他,是中安矿山案件的漏网之鱼。

    中安矿山,其实是他的,只不过明面上挂得是旁人的名号罢了

    与那座矿山一样,挂羊头卖狗肉。

    中安矿山,那是座并不是那么丰饶的锡矿山,对外亦宣称挖的是锡。

    但他挖的,

    是金。

    这事只他和赵戴山,还有早已经埋在矿山里,变成一堆白骨的那一百三十余条人命知晓。

    挖锡和金的车轨是不一样的,挖金的车轨被掩得很隐蔽,他专门做了道暗门,用作通往挖金的隧道。

    赵戴山向来生性多疑,为了牵制他,赵戴山用了商会的印章做开锁的暗扣。

    他不知赵戴山是如何得到那枚印章的,但以赵戴山的本事,当时许多人都是依附他为生的。

    一枚小小的印章对他来说,得到,并不是难事。

    自那以后,矿山开始没日没夜地挖采,他挖出的金,远比他最初想象的还要多。

    多到能激起一个人最邪妄的贪欲,这种幼芽一旦在心里扎根,就会无限猖獗滋长。

    这座矿山,起初并非是他的,

    当他知道它的价值时,他暗中花了一年的时间,用尽各种子虚乌有的噱头将它变成了一座无人愿要的荒矿。

    再用极低的银元买入。

    价是让他压下来了,可真正要想买入又谈何容易,那是矿山啊,还是坐落于京平的矿山,他想入手,就必须要请赵戴山帮忙。

    他从很早起,就依附于赵戴山左右,只是他很少呆在京平,并无几个人知晓他们的关系。

    况且在京平他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小人物,并不会有人会过分关注他。

    当初在找上赵戴山之前,他其实踌躇了很久,他依附得久,自然了解赵戴山的为人,但最后他还是去请了他。

    无他帮忙,这其中必定会徒增变故。

    赵戴山是天生的诡谋奇才,田鹤强知道瞒不住,便对他言无不尽,说不定还能在他面前讨个巧。

    他本想的是与赵戴山分一杯羹,但赵戴山强横,表面虽应了,但金挖出来,他竟妄想要九成。

    他反成了打工人。

    随手可弃。

    这事还没论出个所以然,矿山就出了事,意外横生变故,山石轰然倒塌,压了整整一百三十余条人命。

    无一生还。

    这不只单单是一百三十余条人命,还有背后的一百三十个家庭,这才是最难缠的麻烦。

    人-妻闹,人子闹,

    事情渐渐闹大,压都压不住。

    事起后,赵戴山弃了个在矿山挂名号的傀儡出去顶罪,但这事是葛老爷子接手的,严苛的如薅毛似得断案。

    谁都躲不过。

    就这样,很快就摸到了赵戴山头上。

    前个顶头羊不管用,赵戴山就想再推个能为他顶罪的羔羊出去,目光便渐渐打起了他的主意。

    这事是他起的头,他出去顶罪,万无一失,必会结案了结。

    但实际上,矿山的事,田鹤强其实是做不了甚的主,一切都是以赵戴山为先,他为次,还是喝些残羹余汤的次。

    甚都没捞着,还要拖家带口的为赵戴山顶罪,田鹤强并不愿意。

    那日赵戴山要约见他,他就知晓躲不过了。

    他去赵府见他时,赵戴山还是一副温和而礼的模样,他用最温善的嘴脸向他许诺了许多身后事。

    而后耐心地等待他的答复。

    田鹤强知道,若他不应,赵戴山必不会绕过他。

    古往今来,向来都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田鹤强平静抬眸看向他:“可否问一句,令千金此刻是去了天嘉珠宝行吗?”

    赵戴山的脸色渐渐变得沉而诡,大许也是没想到,他竟有胆量敢在京平拔他的底。

    “你要拿小女如何?”赵戴山敛了表情,沉声问他。

    田鹤强知道,他只有这一次能弄垮赵戴山的机会,这次失败,死得就是他。

    赵戴山在京平,他只有蝼蚁一般依附的份儿,蝼蚁如何能对抗的了参天巨象。

    他的契点,是葛老爷子。

    换做任何一人他都无把握。

    但葛老爷子不同,

    葛老爷子不会为赵戴山徇私。

    他与赵戴山不论推谁出去,都能将此事结案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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