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坊的宫羽一向在螺市街四处结交,因没什么动作,大家也只当是她爱好。不过这几日却再三邀请沐风交流音律舞蹈,点头之交这般热情透着古怪,何况沐风于音律不精通、宫羽不以舞蹈见长。当然去还是要去的,要不怎么知道宫羽的意图呢。
起先还真是谈谈词曲、说说舞步,宫羽还真是天赋不凡,若专心音乐,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大家。但话题聊着聊着,就偏了。
宫羽慢声询问,“坊间传说沐风姑娘的舞姿不凡,一直无缘得见,不知可是家学渊源。”
沐风抬眼看了她一眼,看不出所以然,“宫羽姑娘是不知道升平馆的背景吗?”
“自然知道,内廷司监管。”宫羽回答,不明白此问何来。
“那宫羽姑娘可知道升平馆中,问人身世来历是个忌讳。”沐风边说边观察,宫羽脸色如常,并不惊讶,那就是有意为之了,“毕竟能在升平馆,都有一段心酸往事。”
拒绝的干脆,宫羽连忙道歉遮掩,“是我鲁莽了,还望沐风姐姐见谅。”
“当不得宫羽姑娘一声姐姐。”叫的不诚心,应下不安心。
宫羽眼中闪烁着怯怯的光,看着沐风说:“沐风姐姐可是恼了宫羽。”
惯看风月的沐风可不吃这一套,速战速决,“你我不熟。看来今日也就聊到这里了,沐风告辞。”
迎面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打了个照面,想来便是十三先生,沐风今日并不欲和他攀谈,点头示意,一步不停地走了。
十三先生看到沐风愣了一下,之后又回头看了又看,才进门与宫羽说话。“宫羽,你怎么能擅作主张,试探沐风。”
“听黎舵主说宗在查她。”宫羽抢白道。
十三先生带着几分严厉地说:“那是黎纲的任务,她的身世要是你直接一两句能问出来,也用不着拜托蔺少阁主了。”
“宫羽只是想为宗主分忧。”
十三先生叹一口气,这么多年也看得出宫羽的心事,但宗主不回应,就不能点破,“莫要添乱了,只要做好宗主交代的事就好。旁的,宗主自有考量。”
“是,宫羽知道了。”宫羽神情落寞地说。
沐风才回到馆中,就见几个姑娘匆匆走过,带着几分慌乱。唤来阿聪询问原由。
“昨天那位楼大人又来了,还是素纨姑娘接待的,姑娘知道吧。”阿聪一停。
沐风点点头,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上次锦年说起过。
见沐风理解,阿聪继续说:“今儿将近午时人才走,红姨说素纨累着了,也没着人去看一看。到了下午,小苹过去,可是吓了一跳。素纨姑娘是进的气少,出得起多,这不才吵嚷着找郎中。”
“红姨也是,也不护着姑娘们点儿。知道客人的脾性,还不时刻看着。”沐风少不得去探望,也不知道素纨喜欢什么,便准备些不出错的,“你去济风堂拿几样上好的伤药,再去街尾老字号,包一些精细点心,快些回来,急着用呢。”
“小的跑着去,到底是沐姐心善。”阿聪觉得没跟错人。
沐风将荷包中的钱都给了阿聪,“就你嘴甜,剩下的留着吧。”
换了一身素色衣裙,沐风去看望伤者。一进去就看到,素纨倚在床头,满面愁容、不住地流泪,一边坐着锦年,反而没见红姨那边的人。
见到沐风进来,素纨连忙招呼,“沐姐,还劳动您过来。”
沐风将阿聪买来的东西放在一边,坐了锦年让出的位置,“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来看看你。郎中来过了吗,怎么说的?”
素纨听了沐风的话,不做声,却泪流得更凶了。
锦年无法,替她回答:“怕是手废了,往后弹不了琴了。”说着使了个眼神。
沐风收到,素纨专攻琴曲,如今一切要重新来过了。且不说白费了多年辛苦,失了一技之长如何立足,何况素纨本不是天赋好的姑娘,全靠刻苦勤勉。“怎么就伤了手,难道不知道求一求、躲一躲、周旋周旋,变通些个。”
“红姨让我全都听楼大人的,沐姐,我不敢不听啊。都是我命不好,家道中落、流落风尘。”
“打住。”眼看素纨要开始怨天怨地,沐风赶紧制止。“红姨是你娘吗,怎么说什么你都听。如今的结果,不完全无辜。说句掏心的话,即使命薄如纸,亦不可随波逐流全由他人。”沐风不喜素纨性格,软弱可欺。可此时她遭了大罪,不能过分苛责,不得不放缓了语气,细细劝说:“谁对你好,要自己分辨,哪怕是红姨,也不能句句都遵从,违抗你不敢,还不能打个折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