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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朝后,朱慎锡怎么也想不通,于是,亲自前往寿康宫,要好好问问他的亲生母亲,为什么和何太后一样,就容不下他的乳母?

    听到儿子的质问,阮冰兰悲痛欲绝,拉着他的小手涕泪横流。

    “哀家怎么会害乳母呢?皇帝,你可千万不要被人蒙蔽了眼睛啊。”

    “哀家一直以来待乳母如何?皇帝应该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哀家因身在皇陵无法亲手带大皇帝而自责,觉得亏欠了皇帝。也正因为这样,哀家才对带大皇帝的乳母心存感激,视她为恩人。母亲报答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

    之前,胡氏时常在朱慎锡面前说阮冰兰的好,还说阮冰兰时常赏赐她东西,不是亲手包的点心,就是亲手酿造的美酒。言语上更是尊敬又关切,根本不像何姝那样,每次见面都是责备。所以,朱慎锡是不信阮冰兰会下手杀胡氏的。可是……

    “那珍珠耳坠,母亲又如何解释?”

    阮冰兰抽泣,“皇帝莫非还看不出,方才朝堂上,那根本是邓酌和何太后唱的一出戏啊。”

    “戏?”朱慎锡默默重复,尽力去理解阮冰兰的意思。

    “是。何太后一向不喜欢乳母,你乳母曾不止一次在哀家面前哭诉,说她遭到何太后的斥责,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讨得她的欢心。”

    阮冰兰说时不住卷着袖子抹泪,朱慎锡默默点头。

    她说的这种场景,光是当着他的面,就见过几次,那背地里的事,还不知有多少呢。

    “所以,这次,她痛下杀手,哀家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何太后竟借着杀害乳母,连哀家也不放过!若不是白荷一心救主,想必哀家,也就此完了。以后,朝堂之上,没了哀家,她便可以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纵是皇帝成年,她也不会还政给皇帝了。”

    “唉!不愧是邓酌,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用的巧妙。只是皇帝千万要相信母亲,母亲绝不会害你,也不会加害疼你的人。”

    朱慎锡方才还愤怒的眼神,渐渐缓和,“那,陈太妃……?”

    阮冰兰无奈,“自哀家回宫,陈太妃也不曾与哀家说过几句话,大概是嫌弃哀家出身低贱,有意避之。哀家如此令她生厌,她怕是早就想让哀家消失了。”

    “母亲是说陈太妃与何太后勾结,一起加害母亲和乳母?”

    “这还不是显而易见吗?在这深宫之中,唯一与母亲亲近的人,就只有乳母。她们这是合起伙来要铲除了我们。”阮冰兰一把拉住皇帝,双眼含泪,“如今乳母和哀家皆不能保护皇帝,皇帝千万要自己保重,知道吗?”

    阮冰兰那关切中带着卑微的感觉像极了胡氏,朱慎锡在这一瞬间,坚定的相信了她。

    “母亲放心,朕一定会为乳母报仇的。”

    ***

    黄昏下,一人身披斗篷,手拎一竹篮,身子微躬,在铺满夕阳金光的道路上徐徐前行。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间矮房,门面有些显旧。

    吴瑾推门进去,穿过一四方小院,来到院中唯一的房间。

    房门敞开着,里面袅袅生烟,传来烧香的味道。

    这屋里没有别的摆设,只有香案和摆放整齐的灵位。

    这些灵位,都是宫里太监们给自家已故对食立的牌,吴瑾也在这里给胡氏立了一座。

    他放下篮子,将带来的祭品摆上香案,然后默默燃了几根香,挥手扇灭,青烟顺着香头环绕上升。

    将香插入桌上的香炉后,吴瑾看着胡氏的牌位久久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叹一声,“几次告诫你不要插手两宫太后的事,你却偏偏不听,如今惨落个落水而亡。”

    “唉!生前,你不愿跟我,死后便跟了我吧,也免得你做无主孤魂。”

    “你若有灵,就托梦告诉我,是谁害你的,咱家也好替你报仇。不过……”顿了顿,“就算你不来,这仇,咱家也一定会替你报的。”

    ***

    “太妃,太后来了。”

    华仪宫里,陈太妃正自擦拭她心爱的琴箫,听闻何姝来了,赶忙放下手帕,迎了出去。

    来到门外正看见何姝走进宫门,立刻上前施礼,“太后怎么亲自来了?”

    何姝双手扶她起来,“哀家是专门来感谢姐姐的。感谢姐姐前日在朝堂上救了哀家一命啊。”

    说话,她挽着陈太妃的胳膊往殿内走。

    陈太妃羞涩低头,“臣妾只是道出实情罢了,太后何须言谢。”

    “就姐姐说的实话,换一个人就算知道,也未必敢说呢。”

    二人说话已经走进殿内,何姝一眼看到桌上的箫,便顺手拿起,“那日我偶然听到箫声,悦耳动听,原来真是姐姐吹奏。可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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