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像是金子般打落在荷叶上,荷花上,水波上,有着澄明的颜色,折出万千糜丽光彩,映出流光千转百回。
我和王笺在碧波亭纳凉,这里实在是个好去处,因着建在湖心,周围都是水汽,比着岸边就清凉了不少。亭子四周系上了绒白的帷幔,清风徐徐而来,吹动帷幔飘摇不定,缓缓飘动,似是有着纹理一般,如往池心投下一个石子,有柔美轻缓的波縠涤荡开来。
我静静地看着王笺作画,不由看他看得痴了,单手托腮凝望着他。因着疾病缠身,他有些消瘦了,侧脸看去更显单薄,但依旧眉目如画,俊眼修眉,更是添了一丝书卷气息。不得不说,王笺是气质出众的,有着多年征战沙场的肃然之气,也有这上位者的泠然之气,在他身上奇异的融合了。
有一缕日光恰恰打在他的脸上,金色的光芒下,他的脸色变得缓和,周身晕染着光晕,竟异常的宁静祥和。
王笺似是感受到了我的注目,也不看我,只是嘴角染上了脉脉的笑意:“怎么,看够了吗。”
我霎时大囧,面上涨得通红,倔强地说道:“皇上天人之姿,自是看不够的。”
王笺朝我招了招手,我便欺身过去,他一指画纸。只见画中正是池水中央的莲花,一朵朵荷花,一片片莲叶,无不形神兼具,荷花粉白动人,莲叶盈盈如盖,碧波荡漾间仿佛能闻到一种盛开到近乎颓败的靡靡甜香。
绘的是盛莲图,因而画中莲花都是张扬而恣意的,美得嚣张,美得孤注一掷,让看画的人能感受到一丝迫人的旖艳。王笺的画图技巧不是很出众,但是胜在画中意韵高雅,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王笺落了款,用镇石压住了画。
我看了这张画,突然玩心大起,站在案前,笑着说道:“皇上画虽做得好,但都是莲花,未免少了一些趣味,看臣妾来添上几笔。”
王笺从身后拥住了我,气息吐在耳边、脖子上有痒痒的感觉,我不免心神有些飘忽,略微定了定神,在水上画了几笔,两只黄毛鸭便跃然纸上,拍手笑道:“这幅画便叫做双鸭戏荷图可好。”
王笺忍俊不禁,也不怪我毁了他的画,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尖,宠溺地说道:“都依了你这个调皮鬼,朕瞧着这个名字也甚好。”
正当我们调笑间,望见欣婕纾款款走来,她冲着王笺福了一福,声音清脆的说道:“远远就望见妹妹与皇上乐不可支,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物事了,可否让臣妾也见识一下。”
王笺也不出声,神情更是淡淡的,似乎极是不待见欣婕纾。我捧起了画走到欣婕纾前递给她:“婕纾姐姐可帮忙看一看这幅画中哪一件画得最妙。”
欣婕纾凝神细看了一会,拧着眉说道:“臣妾看来,这几只鸭子画得最好,形神兼具。”
听闻此话,我与王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我直笑弯了腰,王笺也是上气不接下气。而欣婕纾犹自一脸茫然,完全不知所以,我和王笺显然也并不打算帮她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