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亦是燥热而难耐的,即使有白芹努力为我扇着风,我依旧是出了一身的汗,发丝鬓角都吸饱了汗水黏腻在皮肤上,虽然已经穿了极是透气轻薄的鲛纱长裙,但依旧嫌厚重。
平儿拿起一把牡丹薄纱菱扇,嘴中犹自抱怨道:“那起子个偷懒的东西,让去内务府取点冰例都如此艰难,白白让主子受罪了。”
白芹为我剥开被风吹动黏在嘴角的一缕发丝,极轻极缓地叹了一口气:“也怨不得他们手脚不利索,我们是这个光景,内务府的人难免有所苛刻。”
我听言不由得冷笑数声:“左不过是热一点,又不是没熬过,没有冰例便就没有了,哪里就过不了日子了,何必巴巴的赔着笑去讨要,更是要被作践,真真是不值当。”
正当三人说话间,却是从门外走进一人,衣袖带风,我正奇怪自己禁足期间何人能够进来,细细一看,却是王笺。
他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扫视了平儿与白芹一眼,她二人便起身退了出去,只余下我与王笺四目以对。我站起身福了一福:“皇上万安。”
王笺只是略略看了我几眼便注目在紫檀案上的青花底琉璃花樽,他看得仔细,空气瞬间便有了胶凝之感,天色有些乌青,显然在酝酿一场骤风急雨。
我身上发寒,烟霞色窗纱中透进来徐徐凉风,我不仅浑身起了颤栗之感,从脊背一直延续到头皮。
我低着头,不甘、不愿也不忍看他,虽然两人都不说话很是尴尬难堪,但我更恐慌他说出我不愿意听到的字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就像是砧板上犹自挣扎的活鱼,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