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从顾剑伤重之后,这些宫人们知道新帝一怒是什么模样,倒是再也不敢嬉笑了。
沈言璟一路行至顾剑常日里居住的庑房,几个宫人连忙上前。
“皇上怎么还亲自来了,娘娘和孙院判也正在里面呢,屋子里血腥气重,皇上且在外面用盏茶吧。”宫人说道。
沈言璟只是摆了摆手,便径自向前走去。
屋子里确实血腥味重,他也有好些时日没有看到苏云锦带着手套口罩,束紧衣袖,专心的为人瞧病的模样了。
她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丝毫没有听到门口的声音。
倒是孙院判先恍过神儿来,连忙跪下请安道:“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沈言璟走上前瞧着苏云锦将顾剑的伤口用纱布一圈圈的裹好,伸手将未打结的布头接过来:“你脸色不太好,先出去吧。”
“你别系的太紧,我好不容易接好的。”
苏云锦撂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跑出房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人真是不禁念叨,今晨东袖刚夸过她怀相好,就算是有了身子也改吃什么吃什么,丝毫都没有厌食呕吐等不适症状。
这天还没黑呢,打脸便找上门来了。
清弦连忙去捧痰盂,东袖也去拿了清茶过来给她漱口。苏云锦捂着胸口吐了一阵,这才撑着东袖的手臂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
“还真是够难受的。”
“娘娘别担心,这第一胎都要辛苦一些的,害喜呕吐都是寻常事。过了这几个月,便能舒服些了。”东袖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却急的直跺脚:“您今儿闻了血腥气,会不舒服才是正常,稍后回宫好好歇息歇息,千万别再劳累着了。”
苏云锦听了两句话,抱着痰盂又吐了起来。
沈言璟从房间走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连忙上前将水杯接过来,又替她轻轻的拍了拍后背:“不是说让你别过来么,闻见了血腥气会不舒服。”
“没事,东袖不都说害喜呕吐再正常不过么?”
苏云锦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更何况顾剑也是因我伤成这样的,我不能不管。且不说是身边亲近之人,就算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如若能救我也会去救的。”
沈言璟知道自己劝不住她,索性便也不去劝了。
二人的性格从来都是同样的执拗,同样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也在苏云锦的身边坐下来:“顾剑怎么样?”
“外伤倒是好养,不好办的就是双手的筋脉,肩上的洞穿伤和腿骨的伤势。”苏云锦道:“我已经将他手腕上的筋脉重新接回去了,日后握剑肯定会有些影响,但如若好好复健的话,他日恢复个八九成倒是也不成问题。”
这便是现代科技与现代医学的好处,放在这个年代救治不了的伤势,现代医学或许还能借上一些力。
沈言璟点头:“已经是意料之外了,能恢复到八九成也很好。”
“他腿上粉碎性骨折,方才我将碎骨复位,又打了石膏。日后定会有些跛足,这是避免不了的。”苏云锦伸手拉住了沈言璟的手:“还有一件事,是你要注意的。”
沈言璟闻声挑眉:“我?”
“我倒是不怕这些肉体上的损伤会打倒他,只怕顾剑心里会多想。等他清醒过来,你千万要收敛好情绪,不要让他多心。”
苏云锦道:“习武之人都有傲气,我怕他多心,担心自己拖累你。”
这么多年了,顾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沈言璟更清楚。
他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却怕拖累他,苏云锦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