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基地最高的地方屹立着一座高台,那曾经是审判者常年站立的地方。此刻,审判者依旧站在那里,长身玉立,仿佛是一座永不坍塌的山。
这座高台曾经是幸存者们许以狂热和崇敬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厌弃和憎恨的源头。
尚青霭仰面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把喧闹隔在大脑之外,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的看看这片天空,好好的看看这片曙光初现的世界。
他眯着眼睛,温和的笑着。
结束了啊。
终于结束了。
这压抑的责任。
沉重的枷锁终于被解开。
高台下几声枪鸣,喧哗渐弱。
许久之后,伴随着轰隆的巨响,高台瞬息间分崩离析。
末世的标杆,曾经的审判者,在这片废墟下永眠。
——
尚青霭从混沌中清醒,有液体从额头上缓缓滑落,遮盖住了双目。
他暂时没力气抹,只好坐着背靠墙角,聆听周围的声音,微微的笑了一下。
四周是少年们的怒骂,棍棒的击打声。
充斥着暴戾、吵杂和——生机。
这个世界,似乎是个好地方啊。
“时飞泉!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捣什么乱啊!”
“砰……!”
时飞泉舔了舔后槽牙,提着橄榄球棍猛力朝墙壁挥过去,视线在围满人的巷口看了一圈儿,冷冷的笑了一声。
“老子的人你动下试试?”
尚青霭心说有趣,努力睁眼想看看哪个少年能有这么大口气,只可惜血遮了他的眼睛,浑身没力气也没办法擦。
带头的寸头少年也恼了。
“我打都打了你能怎样?!”
“怎么样?”
时飞泉嗤笑一声。
“之前没看见就算了,现在爷在这站着,你要敢动一下断条腿都是轻的你信不信?”他目光不屑,下巴微微一抬。
“你特么……!”寸头少年刚上前一步就被身边的黄毛少年拦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就缩到了人群里。
这么一打岔,寸头少年明显冷静下来,他看了一眼墙角处的尚青霭,又瞧了瞧时飞泉,扔下了手里的砖头。
“小十爷,上面来话了我不得不停手,这次你在我饶他一次,但你要知道,我总会找机会卸了他。”
说完招呼人离开,不到一分钟被堵得满满当当的巷子就撤了个干净。
时飞泉手里的橄榄球棒‘咣啷’一声掉在地上,喘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颤抖。
侧头看着满脸血的尚青霭,“我的妈啊,累死我了。”他抹把脸,走两步蹲在尚青霭面前,在他脸上找了个没血的地方戳了戳。
“哥们儿,死了没?”
戳的地方好巧不巧被打过,顿时钻心的疼,尚青霭倒吸一口凉气,无奈的笑起来。
“小十爷,别戳了,挺疼的。”
时飞泉哼了一声,捡起棍子站起来。
“救护车待会儿就过来了,爷先走了。”
尚青霭微微抬了抬头:“不跟我一起吗?”
“跟你一起做什么?爷又没受伤。”
傻子没事儿才往医院跑!
时飞泉抬脚就走。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尚青霭收起脸上的笑容,回忆着刚刚那张模模糊糊的俊脸,清透的眼睛尤为夺目,嚣张跋扈的气息不加掩饰几乎能从里面冒出来。
他在心里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