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爷。”
“嗯？”
尚青霭垂眸，手里的筷子尖端一下一下按近三明治里。
“我在小青松高考后会搬进这里，你愿意……”
“住进来吗？”
这里吗？
但过几天要去外省拍戏……
姚白咀嚼的动作逐渐减慢，他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又喝了口牛奶。
“我……”
他声音很犹豫，尚青霭长睫颤了颤，手一松，笑着说：“没关系，那……”
“你听我说。”
姚白握住他的手腕，捏住尚青霭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首先，我们是恋人关系。”
青年眉头紧皱，看起来不太高兴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商量，你要相信，即使我不同意，也会因为爱你而妥协。”
“尚青霭，你不能总是这样委屈自己，我总要知道你怎么想的。”
尚青霭眉眼温柔，即使面对爱人的责备也仍然没有半点不悦。
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
如果非要形容，这在周身和血液里游走的暖意，让他好像变成胚胎回到了母体一样。
“可我不想勉强你。”
“怎么能说是勉强呢？”
姚白努力想纠正他的思想，但不得其法，忽然眼睛一亮，笑道：“你可以把这当成情趣，哈哈~”
“好。”
尚青霭跟着笑起来，反手与他掌心相扣。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把你的行李搬进我们的新家呢？”
“随时可以！”
家啊。
这个字，真温暖。
八点之前，尚青霭稳稳地把车停在拍摄驻地。
姚白下车就要走，突然被他喊住。
回头看过去，看见尚青霭低垂着头，嘴角微微勾起，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辨不清神色。
“这一次……不会再走了吧？”
尚青霭的声音波澜不起，温雅如常，姚白却透过那层不堪一击的表象，凝视着在内心深处那个惴惴不安的灵魂。
他张开嘴而后又合上，喉头数次滚动后才勉强控制住心绪，哑声道：“不会了。”
驻地已经忙开了，左呼右唤，人声鼎沸。
但于尚青霭而言，他才刚刚听见世界发出的声音。
姚白看着他抬起头，眼睛里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明明已经二十八岁的人，却好像这一刻才是活着的。
他听见他轻轻说了声好，然后驱车离开。
车已经都没了踪影，姚白却还站在原地，倏地伸手遮住双眼。
他明白。
他知道。
尚青霭根本没有相信他。
只是他的承诺，他永远都放在心上。
哪怕是当年他三分真心，七分算计的“我喜欢你”。
那个人全部都明白，只是，从来不说、不提罢了。
这样一个人……
这样一个人——
怎么还会忍心松开他的手呢。
*
寂静的深夜，一道身影在黑黝黝的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咣啷——”
在又一次踢到易拉罐之后，那人骂了句脏话，扶着墙面叹气。
“这他妈什么破地方，没路灯也就算了，还不让开手电筒！”
他掏出手机，已经凌晨两点。
莹莹亮光打在他脸上，眉眼间朝气蓬勃，是小助理。
夜里的风很凉，他搓了搓胳膊：“还有点冷。”
巷子很长，小助理又走了好一会，直到看见扇窗打开着，有光从里面洒出来，就像是将极黑极黑的巷子烧破个窟窿。
而光的阴影里，一点红色的星火在闪烁。
有个人蹲在墙角抽烟。
小助理心里默默提高警惕，加快步子越过去。
“嘿——小子！”
刚走过没两步，身后中年人嘶哑的声音叫住他，小助理暗叫糟糕。
看来是避不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笑着转身：“这个……大哥，我就是路过的，还有点事儿，你看……”
对方没出声，只是掐灭了烟头。
小助理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咬咬牙：“这样，大哥，您要多少钱，我给你，只求你别冲动，现在国家经济那么好，不至于非得为钱害命对不对……”
“钱付过了。”
那人突然说，顺便将什么东西从阴暗中丢掉他脚边。
“什么？”小助理条件反射猛地后退几步，右手下意识摸到腰后。
“嗤。”
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声传到他耳边，小助理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误会了，红着脸将东西捡起来。
那是个塑料袋，他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行了，东西你拿到手，我走了。”
对方起身要走，小助理手忙脚乱地去翻袋子，急急喊道：“稍等一下，我还要验货！”
黑暗里的身影顿住。
“刺啦——”
火光乍现，打火机照亮那人胡子拉碴的侧脸，他含住烟嘴，长抒一口气。
“又不是贩.毒，验什么货，资料有问题再来找我就是。”嘶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笑意。
“倒是你比较危险，Z国禁止携带枪支，你不但带进来还明目张胆揣着招摇过市，小心被条子抓住蹲局子。”
“啊这……”小助理有些尴尬，“防、防身嘛。”
那人不置可否，揣着手，走进另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小巷里，慢慢消失。
那扇亮着灯光的窗户忽然关上，灯光也随之熄灭，巷子里再次陷入黑沉。
小助理目送他离开，拔出后腰别着的手.枪，沉思片刻后三两下把它拆卸成各个零件，直接丢进下水道。
既然被看破，那东西就留不得了。
小助理笑了笑，拎着东西原路返回，眼神透露出些许兴奋。
知道他带枪还敢直接说破，就不怕被灭口吗？
胆子是真的很大啊。
等他彻底走远，那扇窗户慢慢打开一条缝，只不过这次没开灯。
那点红色星火也再次出现在巷子里。
“……这小孩还知道提前戴上橡胶手套，防心挺重。”
“□□，带枪，哪路人？”
“国外。”
“要不要上报？”
“不用，本就是上面安排下来的，现在唯一一把枪也扔在这，被监视着翻不起什么风浪。”
*
小助理回到家，跟自家白哥说了下枪的事儿后，才看向那个放着东西的塑料袋子。
说实话，还是有点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