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一杯热水，船长孤零零躺在锁定的操作台上，这次不会有操作监督员暴怒着让他滚下去。
他有一点怀念那颗小破星了。
在那儿至少还能有一点亮光，而不是一个人操作普罗米修斯级别的跃迁舰船低调航行一整月，切断所有可能的信号，冒着被判定为战争性入侵的风险，就为了接一个走丢的倒霉孩子回去。
出发前就有人提醒过他，这次的行动是无正规授权的，如果失败，他很可能会被秘密处决。
但没办法，那个倒霉的孩子对他们很重要，就算只是为了谢女士的嘱托，他们也得尽力一试。
船长挠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抓了一手油，他现在就和在家呆了一个月的死宅男差不多，昼夜颠倒三餐不饱。
现在，他最好休息一会儿，然后等那个倒霉的孩子撞上来。
他们需要在被星盟抓住之前完成的对接和收容，然后启动舰船的星际跃迁，为了减少跃迁的阻力，这艘舰船没有携带太多的能源，他只有一次机会。
但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来，他也必须尽快返航，不能耽搁。
似乎听到了什么被启动的声音，船长警觉地翻下了操作台，用最低的耗能排查了舰船，有一股能量在“友好”入侵舰船的通讯。
之所以称之为友好，不过是因为入侵已经完成，但没有任何破坏产生。
他被什么东西发现了。
船长不动声色地按手在了排斥系统上，这玩意儿能在短时间内用量子力学清洗一遍整个舰船，把那些东西驱逐出去。
那股力量入侵了广播，机械音在船长室响起。
“晚上好，船长。”
这是个有礼貌的客人，船长不由产生了些能被称为好感的东西，他太久没听到自己之外的声音了，现在倒是愿意听他说完。
他做出了回应：“晚上好。”
“也许你们需要一些帮助。”
得了吧，这可不是宣扬和平友爱互助的星际商航，而是谁也管不着的混乱地带。
船长也不觉得自己会碰上友好的宇宙流浪者，那些大多是混乱的恶徒，像星盗那样目的明确的还算善类。
他输入排斥系统的指令，但那头还没有放弃。
“请告诉我你们的计划，就算是为了那个孩子。”
“去你妈的计划，”船长抱怨了一声，“没有的玩意儿。”
他们根本没有计划，而且他只负责接回去的这一小段。
那头有些无奈，“好吧，我会随机应变的。”
它主动退出了舰船。
船长用量子又检查了一遍舰船，确认它已经离开，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出手相助一样。
但就算不是也没办法，除了那一次高耗能的跃迁之外，这艘原本能作为跨星宇战争母舰的舰船也就是一个安安分分的太空垃圾。
他能做的也就是通知在星盟的同伴，然后去休息一下。
谢兮对外面发生的一无所知，她得先应付完眼前。
乔荞所谓的小型生日宴邀请的宾客却一点都不少，谢兮能看到她正被一圈衣冠楚楚的人围绕着，招架起来有些狼狈，端着根本没时间沾唇的酒杯，笑容从抽搐到僵硬。
说是生日宴，更像是执政官像给乔荞搭桥，宴会的主角成了最难受的那个。
而谢兮自己，其实根本没几个人认出了她，认出的几个也因为司宸，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找她麻烦，以至于谢兮只能在角落里和不认识的人玩儿纸牌。
他们大多是这场宴会的边缘人物，心不在焉，牌技很烂，谢兮一会儿就无聊了。
“我去趟洗手间。”
谢兮回头告知了一声司宸，丢了牌，给旁人让位。
她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又补了个妆，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逃生路线，但仅仅是理论上的，实际上只会有一次机会。
重新对着镜子整理好笑容，她至少现在不能被发现任何的异样。
“谢兮？”
叫住她的是宋璇。
谢兮本来就心里有鬼，回了个招呼就准备开溜。
但宋璇拉住了她，一口气不带停：“她们被关在司宸的休息室里。”
“什么？”
拉住的她的人像是被问住了，目光依旧是空洞，恍惚片刻才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