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本来都做好准备去寺庙吃斋念佛了, 却突然成了太后,把“躺赢”两个字写在了脑门上,竟还有些不适应。
司马曜现出原形后不知所踪, 司马家的老太爷急得气出病来。
司马曜的三叔经过一系列宅斗,获得了族内的支持, 在春分这一天, 用一具病死的小孩尸体谎称是司马曜。成功把老太爷送上西天, 至此夺权成功, 成了一名还算有能力的反派。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司马曜在哪里, 所有知道司马曜真身的人却是知道的。
这些天京畿附近的山脉内,一到晚上必定地震, 行夜路的客商还说见到了洪荒神兽在林间逃窜,体型之大遮天蔽日。
京兆府一律以失心疯论处。
沈康是天下读书人的标杆,他引文人带节奏,说那地震是天降祥瑞,说不定能把龙脉震出来。
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外欢欣鼓舞,都说是天上仙人显灵, 要庇佑大晋。
但知道真相的他们流下了眼泪。
地震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司马曜在蹭痒痒。
又过了几天,附近山上漫山遍野铺满了蛇皮。
周奉远开心的说这下长安有救了。
瘟疫的解药开始派发。
长安的格局的确洗牌, 沈康和卫侯在这次事件中出了不少力,一时间权倾朝野。
等到了春末,瘟疫就结束了。
但元儿的病却怎么也不见好。
元儿身上的红点,是在顾飞舟住进沈府后不久得上的。
周围的其他人,一旦将解药内外服用后, 毒就都解了。
可元儿的毒却越来越严重,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新皇登基,沈康有许多事要做,但他也特意抽出许多时间陪自己这个徒弟,对他而言,元儿在这三个徒弟里,是最特殊的。
元儿没有父母,陪伴他的时间最长,也最懂事。
眼看就要到夏天,元儿已经吃不下东西。
大夫让沈康准备身后事,沈康心痛难耐,元儿却安慰道:“师父,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第二天,顾飞舟和卫星湖带着礼物来看望元儿。
元儿见到卫星湖,就勉强地直起身子,张开怀抱说:“星儿又长高啦?让师兄抱抱吧。”
卫星湖乖巧地走过去,让元儿抱着。
元儿轻轻拍拍他的背,柔声道:“上辈子,我跟着师父去拜访卫侯,吃你三岁的宴席,师父妙手偶得‘星湖’二字,替你命名,那个时候你还不会讲话呢,手里拿着一只鸡腿,用刚长出来的门牙小心吃着。”
卫星湖大骇,后退一步,顾飞舟目光微顿,却见元儿抬起头跟他对视。
那眼神很复杂,顾飞舟看过不计其数的眼神,却唯独无法将元儿的眼神解码。
只听元儿缓缓说道:“师弟,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自己竟会重生。其实这并不是偶然,是我违逆了天命。”
“你……”顾飞舟脑子一空,“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元儿说道:“或许你们自己都不知道,你们的命轮是相合的。正因你二人命轮相合,我才能让你们的魂魄勾连,让这一世重新开始。所以,并不是你们重生,而是你们又回到了起点。”
卫星湖听懵了,他想说话,但见顾飞舟神情严肃,便按下不表。
顾飞舟道:“师兄,我不修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能够猜到,这并不容易,甚至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元儿点点头,“的确不容易,但要说代价,只要我觉得值得,那就不算大。”
顾飞舟不解,“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元儿咳嗽了一阵,卫星湖端来热茶给他喝,元儿摸摸他的头,“谢谢星儿。”
元儿喝了茶,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娓娓道来。
“让时间回到原点,其实,我只是想让师父获得一个更好的结果……”
“千百年前,我是尘世中一棵普通的槐树,当我长到能够为人遮风避雨的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孩子。”
“他是邻村的放牛娃。每当夏日炎炎,或者大雨倾盆,他就会躲在我身边,跟我说会话。”
“或者说家里的悲欢离合,或者说村里的人情世故。”
“我看着他从小小的一个放牛娃慢慢长大、娶妻生子、又垂垂老矣……”
“那天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树干说‘老伙计,我要走啦’。他坐在我身边,直到日暮西斜,他的小孙子喊他回家吃饭。”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元儿陷入回忆,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后来我修成肉身,在尘世间寻到师父,我本欲此生报恩,却眼见他被最喜欢的徒弟害死……”元儿有些幽怨和嫉妒地看着顾飞舟,“可笑的是,直到最后,你还是他最喜欢的徒弟。”
顾飞舟听后五味杂陈,他生性敏.感细腻,又了解元儿为人,明白了元儿的执念。
卫星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棵树被一个放牛娃靠一靠,陪着说会话,就要赶着报恩。但他能与人共情,知道元儿内心的悲伤,是以同样悲伤难过,不禁问道:“那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