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推荐阅读: 异地风云再起快穿:拯救病娇大佬后我被撩哭了可弋降维少女的自我修养此剑沉江三十年南北朝:我在花楼考科举道之源修真游记永恒无界斗脉继承人之冥核原神之我开局绑定好感度系统你把青春负了谁
    在骤雨平原的某端,两名穿着寻常衣物的男人穿过一扇歪斜的屋门,走出残废王的圣坛,手枪搭在二人腰间,衣服内部配套有绳索和暗置的刀具,但没有守护灵的保护,他们还是形同赤身裸体。
    虽然指路的前辈早就警告过二人,他们还是被天堂的美景所征服,两个没有守护灵庇护的新人像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地走着,欣赏着这般人间不曾有过的美景。
    “对了,卡维茨,”博洛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忙问同伴道,“如果那个指路的家伙说的不假,只需两个半小时我们就到德国境内了,那时候,我们的身体会在哪里?”
    相比长相平平无奇的博洛尼,卡维茨的相貌要俊美地多,他是个瘦削但机智的年轻人,消息灵通,懂得的知识要比老实巴交的同伴全面一些,但即使这样,他仍对此地的危机毫无认识,“你是说天堂外的身体吗?就我所知,人身可以在两个圣坛间移动,如果我们在圣坛里醒来,就相当于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身体会从一处消失,在另一处出现。”
    “如果我们在圣坛外就醒了呢?”博洛尼追问。
    “那我就不清楚了,大概会回到原地吧?”
    因为残废王的赐福,二人不受肌肉酸痛的影响,前进的速度非常快,他们本有机会躲过从侧面来袭的危机,但前进中途,卡维茨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那白云朵朵的蓝天。
    “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博洛尼也停下脚步。
    “这里没有太阳,哪来的光照?”
    “谁知道呢?”
    卡维茨终于对平原的怪异有所察觉,但已经太迟了。
    一朵白云,一朵巨大的白云,在二人上空游荡,随着这云朵不断蚕食其余云团,原本洁白的它凑巧集齐了降雨所需的云量,那巨大蓬松的云彩骤然变成了灰色,进而从云层里发出刺眼的闪电。这一系列反应仅在瞬息间完成,两个背运的年轻人完全没有时间准备,紧跟着雷声隆隆,骤雨降临了。
    起初只是几颗雨点,但在三次心跳内,那雨柱便从天空落下,覆盖范围之惊人达到了一公顷以上,仿佛天空被开出一个窟窿,水柱从中喷薄而出。
    遮天蔽日的雨柱下方,卡维茨并非毫无反应:在那阴影变得愈加浓郁时,他本能地朝着雨云的外侧拔腿跑去,他每跑一步,都会掀起一大块草皮,这得益于脚下那双牢靠的靴子和他自身敏锐的反应能力:虽然草坪在试图牵制他,但许多草叶刚刚纠缠住那双脚就被连根带起,之后的草坪也只能把鞋底的同类拽下,再也拦不住卡维茨逃命的脚步。
    但博洛尼就没这么好运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汹涌的液面,雨柱之壮观难以言状,如果非要用文字记录那雨柱底部的画面,只能如此拙略地形容——好像大海被倒转过来,在掀起波浪的同时徐徐下坠。
    当那乌泱泱的雨柱距离地面还有约三十米时,博洛尼才被生物本能的恐惧所支配,他内心对天堂的敬畏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逃命的念头,但当他尝试抬脚时,双脚却愣在原地,被那些恭候骤雨降临的狂热信徒牢牢捆住。蠕动的草坪已经吞没他的双脚,博洛尼发力,却失去了平衡,跪倒在草地上,甚至无法挪动半步。
    骤雨平原的植被对活人不感兴趣,它们只对雨水抱有强烈的饥渴,每当雨云经过,它们都会发疯般地扭动躯体,尝试将雨云拉拽向自己,而千千万万的植株一同行动,就化作了无数朝拜雨水的信众,它们唯一的渴望便是将空中的云拖向地面,至于究竟会拖到些什么,它们不在乎。
    雨水落地的刹那,卡维茨仍未能跑出雨柱覆盖的范围,他被头顶大量的水冲倒在地,雨水压挤着他,将他推向地面,其重量虽不足以压断脊柱,却也使他丧失了行动能力,加上身下的植株仍在狂舞,卡维茨吓破了胆,他甚至忘记了向自己那残忍的神祈祷,只是喊出半句脏话。
    “该诅咒的……”
    万幸的是,卡维茨处在雨柱的边缘,他身体一侧的雨水不断冲击,很快将他连同缠绕着他的一小块草皮冲离地面,随着暗流涌向雨柱外缘。
    卡维茨呛了好几口水,慢慢浮出水面,他惊魂未定,四肢本能地松懈下来,就这样随波逐流地被冲向远处。几分钟后,他在雨水中起起伏伏,已经喝了一肚子水,他坚强地睁开被雨水蜇得发胀的眼睛,看见那从天而降的宏伟雨柱和雨柱顶端漆黑的乌云,尽力游动,将身体保持在液面附近,那磅礴的雨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他却已然濒临崩溃,随时可能被周身涌动的雨水卷入这致命的浪潮,溺死在这骤雨当中。这一刻,卡维茨唯有向他的神明祈祷。
    “我的主!我万能的主啊!救救我吧!”他如此虔诚地祈祷。
    也许是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卡维茨的双脚触及了地面,那滂沱的大雨还在下降,只是暂时放过了处在雨区边缘的他。饥渴的草坪正在吸收这些突如其来的雨水,使得雨柱边缘的水面迅速下降,这也是为何骤雨平原有着巨量的降水,草地上却从未形成湖泊或者水洼。
    死里逃生的卡维茨从未如此感激他的神,他不顾眼前仍在扩散的雨圈,当即跪在原地,任凭膝盖下的草叶抓挠,他雨打不动地拔出手枪,向那湿透了的左轮内填入三颗子弹。
    “全知全能的残废王!您的仆从为您鸣枪三十三声!”
    雨水让卡维茨睁不开眼,他用左手攥住一颗象征他所信神祗的子弹,仰天大喊出献礼的话语,随即高举右臂,那泡过水的枪加上浸了水的子弹按理说根本不能开火,此刻在他手中却发出巨大的爆鸣声,子弹穿过层层雨幕,射向雨柱,仿佛要把那乌云当成活物杀死。卡维茨向天空连开三十三枪,这是复仇信众们规格最高的礼赞,他的神明一定相当满意,每开一枪,向卡维茨涌来的雨水便矮一截,直到他开完三十三枪,乌云消散,天空放晴,草坪上重新刮起微风。
    骤雨停了。
    卡维茨如获新生,他知道可怜的博洛尼已经死了,也明白自己获得了神的恩泽。“一人会死,一人受勋”,这是他所知的第一条教义。
    闭着眼跪了良久,卡维茨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顶他的后背,于是他睁眼看向身后,那里是属于他的守护灵:一只由铁屑组成的郊狼。铁狼正温顺地用鼻子拱他的后背,卡维茨明白,守护灵是在提醒他继续任务。
    经过溺死的同伴时,卡维茨举起左轮开了三枪以示悼念。虽然已经开了三十多枪,他的左轮内仍装着他当初填入的三颗子弹,卡维茨的前半生中从未感到过自己是如此的健康、如此的有力,他将这一切都视为残废王的赏赐,是他将要完成任务的回报。
    这个受神祝福的年轻人用右手握着枪,缓步走在骤雨平原上,守护灵紧紧跟随。空中的白云都很识相地避开他的头顶,草坪也因为他浑身上下满溢出的气势而不敢造次,突然,卡维茨停下脚步,他张开隐隐作痛的左手——他本不该感到疼痛——手心里的子弹早已不见,留下的只有一道愈合后的伤疤。
    卡维茨将伤疤贴在额头,默默感谢他那慷慨的神明。
    祈祷过后,卡维茨继续前进,不遂人意的是,他在半途再次遭遇骤雨。尽管守护灵吠叫不止,他却不能领会铁狼的意思,一意孤行地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去,不久便撞上了第二朵酝酿中的雨云,只是这次的他有了经验,赶在骤雨落下前挣脱草坪的束缚跑离了雨区,但代价便是累得半死:残废王的赐福让祂的信徒们感受不到一般的痛楚,肌肉的痉挛和酸楚不会影响到他们,但疲乏和饥饿等感觉则同常人无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光顾着躲避降雨,我一定会累死在这里。”卡维茨瘫坐在草地上,依靠着他的铁狼喘着粗气,体力所剩无几。远处,骤雨形成的气象还是那样壮观,他欣赏着平原上呼啸的雨柱,觉得那柱体宛如一场龙卷风,现在他明白了一点:守护灵叫唤代表着危险。可惜他并不知道如何才能省力地避开危险,一旦意识到危险将至,无论他往哪个方向奔跑,守护灵都会继续发出警告,直到他完全跑出雨区,而这种避险的方式显然不够理想。
    卡维茨思索着,他身上的道具只剩下衣服和手枪,其余装备都在那场骤雨中被雨水卷走了,虽然雨停后他原本有充足的时间收集散落的刀子和绳索,但他当时沉浸在受神恩泽带来的狂喜中,将收集工作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再想找那些玩意已经没有可能了:地狱的环境变化无常,原路早已不知所踪,他只能朝着印象中的圣坛方位前行。
    就在卡维茨思考时,他那时刻警惕的铁狼突然竖起一只耳朵,朝左方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卡维茨扭过头看向侧面,在他的视野中,两个黄白色的人形物体正缓缓靠近。虽然距离很远,他还是谨慎地防范起来,双手持枪站起身,命令铁狼在身后防御。
    那是两个戴着金属球状盔,身着黄白色帆布套装的家伙,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地狱生物,卡维茨认为他们是前者:身为尼德兰人,他对潜水设备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两个……潜水员?”卡维茨自言自语,看着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家伙慢慢接近,他内心里突然涌出一个险恶的想法,要是能抢一件潜水服来,他就可以不顾骤雨的危险直线前进了,多么合理的点子!卡维茨说干就干,他将手枪贴在身体一侧,带着守护灵向潜水员们走去。
    那两个家伙显然也看见了卡维茨,他们停下了脚步,很可能在商量对策。
    卡维茨加快脚步,他看出潜水员们也带着守护灵,这代表两人同样是信徒,本着“人尽可杀”的念头,卡维茨打算立即开枪,他将手指扣在扳机上,又考虑到自己需要以一敌二,而且对方穿着质地未知的帆布套装,倘若子弹无法击穿那潜水服,他很可能被二人夹击。犹豫之下,卡维茨决定先试探一番,他倒是知道有些神明的守护灵多是鸟雀,但却记不清具体是哪个神明了。“反正不是残废王的信徒,”卡维茨如此想到,“我主的守护灵尽是豺狼虎豹,不会有鸟雀。”
    “喂!你们,停下!”卡维茨隔着百余米大喊道。
    首先,他喊出的是流利的英语,对方未必能听得懂。其次,潜水员穿着厚厚的潜水服,理应听不到他的喊话。但卡维茨对这些客观因素不管不顾,他摇晃着手枪,身后的守护灵亮出利齿,光凭这一点,对方就应该能猜到他的来意。
    对方也确实猜到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页

也许你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