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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谓时势造英雄,英雄自适时。自汉末黄巾起义,枭雄并立以致纷争四十年,相互攻伐而成三足鼎立,余六十年统一于晋,后因五胡乱华东渡建康,自此皇权衰弱,内有权臣辈出把持朝政,外有豪门士族并立,占据州郡不奉朝廷调令,相攻击如仇雠,东晋王朝陷入了新一轮的分崩离析之中。。。
    晋朝85年,建康城下已经是一片狼藉,城墙破败尸体堆积如山,一名年轻的将军头戴龙鳞乌金盔、身披水火软金甲,脚下跨着一匹红色的骏马,号称“赤炎麒麟”,又名“赤炎金猊兽”,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率领着他的军队朝皇宫杀去。此刻他已经攻破了建康的城门,接下来他的目标是帝国的中枢——皇帝,而他的副将则单独率领一队人马到城中挨家挨户地搜捕官员押送到皇宫集合。
    这名身材魁梧,容貌堂堂的将领叫桓玄,是已故权臣桓温的小儿子。桓温死后给他留了三件宝贝,一是他头上戴的龙鳞乌金盔,据说是由上古时代遗落的一片龙鳞制作而成,坚硬无比,戴上它可以不惧斧柯;二是他身上穿的水火软金甲,据传是汉武帝时期利用开采于北海之下的金丝淬以文武之火锻造七七四十九天而成,辗转落入桓温之手,这件宝甲不仅刀枪不入,箭射不透,更难能可贵的是穿上之后不会像普通铠甲那样闷热,夏天如丝冬日如棉,所以叫水火软金甲;三是他胯下骑的骅骝宝马,是当初大宛国进贡给皇帝的汗血宝马,被桓温强行据为己有。此马浑身像火炭一般,没有半根杂毛,身高八尺,四肢筋腱强壮有力,奔跑起来仿佛腾空入海,火龙飞天,因此被称作“赤炎麒麟”,又因为桓温骑此马四处征讨杀人无数,敌人看到此马就心生畏惧,所以又叫“赤炎金猊兽”。
    由于桓温生前的权势太大,因此连累自己的儿子被朝廷猜忌,一直被冷落不算,还几次三番地险些丧命,但是经过了几年的蛰伏之后,桓玄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此时他意气风发,整个国家的中心已经被他牢牢掌握,他父亲一辈子梦寐以求却没做到的事被他做到了。和他一样兴奋的还有他手下的将士,推翻朝廷拥立新君这是多么大的功勋,巨大的诱惑让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处于高度亢奋之中。此时建康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力量,士兵们兵不血刃地占领了整个皇宫,皇上、妃子以及太监们像牲口一样被士兵们押赴大殿集中看管起来。而躲在家中的群臣也被一个个地押送到了皇城,跪在地上迎接未知的命运。
    桓玄再也不用像当初那般隐忍,他纵马在皇城里狂奔,状若烈火势如奔雷,吓得在场官员胆战心惊,仿佛当年那个杀伐决断的桓温又回来了。桓玄在士兵们的山呼海啸中跑了两圈,策马来到丞相面前,用马鞭指着丞相说:“听说丞相曾经向皇上上奏要杀我,如今却成为了我的阶下囚,不知道心中作何感想啊?”
    丞相名叫司马元显,论辈分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说句公允的话司马元显的确是一个十足的奸佞小人,或许是预感到自己难逃一劫,他索性站起来昂着头对桓玄说:“先皇早就说过你父子二人脑后有反骨,日后一定会祸乱天下,我也多次向皇上建议杀了你以绝后患。只可惜皇上不听老臣的话,要不然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桓玄气的跳下马用马鞭一边抽,一边恶狠狠地说:“我父亲一向兢兢业业,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都累死在任上。我们桓家哪里得罪了你?你处心积虑地想要害我。自从你担任丞相以来,只顾着收受贿赂排除异己,以致于天下民怨四起,你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提及先皇?诋毁我的父亲?”
    司马元显指着赤炎麒麟回骂说:“你父亲结党营私祸乱朝纲,飞扬跋扈藐视皇上,这匹赤炎麒麟是当初大宛国进贡给皇帝的,被你父亲强行夺去,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时赤炎麒麟忽然扬起前蹄昂首怒吼,声音如同愤怒的豹子一样。骏马都是通人性的,而赤炎麒麟之所以又被叫做“赤炎金猊兽”,就是因为这匹马性如烈火极难驾驭,性情比一般的宝马更加凶狠。桓玄以为马受到了惊吓,刚想上去安慰,没想到赤炎麒麟忽然加速将司马元显撞倒在地,然后扬起前蹄踏向司马元显,可怜司马元显接替桓温出任丞相之后,由于害怕桓家卷土重来,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桓玄,最终竟然被马踏身死。桓玄见状赶紧上前安抚住赤炎麒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边上的皇帝,只见皇帝瘫软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竟然尿了出来。桓玄冷漠的看着地上的皇帝,侧过脸给边上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士兵们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拖着皇帝就往外走。皇帝也意识到了桓玄的心思,躺在地上不肯起来向桓玄哭求:“愿仿效献帝禅位于大将军,只求做一个百姓保全性命。”桓玄只当没听到,士兵们一人一边拖着皇帝的两条腿就往外走,就这样一边拖一边喊,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让边上的人更加地惊恐。
    此时在建康城的另一边,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地找到一位穿着甲胄的将军报信:“谢大人,大事不好了,大将军带领士兵冲进皇宫,将皇上和百官集结在一起,看样子要出大事!您赶紧去看一下吧!”
    这位将军姓谢,单名一个重字,年龄约50岁上下,国字脸高额头,浓眉大眼,鼻子凹陷下巴稍稍突出,整体看上去像一只方方的茄子,中等的身材披着鱼鳞铁甲。谢重现在在桓玄手下担任长史,实际上是他的心腹锦囊,三年前桓玄被司马元显猜忌险些丧命,是谢重替桓玄解围,并且舍弃了官职一直死心塌地追随桓玄出谋划策。桓玄对他也是言听计从,仅仅三年的时间就起兵攻下了建康。谢重听到手下的汇报,立刻抛下众人骑马朝着皇宫狂奔而去。等赶到时,皇城之内已经血流成河,二品以上的官员已经被桓玄杀了一半,皇上与皇子也已经全部遇害,只剩下一些妃子和宫女太监。看到谢重来了,桓玄收起宝剑满脸兴奋地说道:“先生您到哪去了?怎么现在才来啊?”
    谢重四下张望看着满地狼藉,也顾不得上下尊卑冲着桓玄大声咆哮:“你这是要杀光所有的官员,还是要杀光全建康的人?”
    桓玄没想到谢重会如此暴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着头不说话,只顾抚摸着马背,赤炎麒麟鼻孔里喘着粗气也慢慢地将头转了过去。身边的亲兵也是第一次看到谢重如此生气,一个个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那些还活着的人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齐刷刷爬到谢重的面前痛哭哀嚎,乞求谢重救救他们。
    谢重没有再理会桓玄,转身对幸存的人说道:“你们都听仔细了,凡在建康城的官员一律在家不许外出,家里一应物资大将军会派人供给,无大将军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探望。后宫女眷一律关押在上阳宫,不得外出,不得私下聚集。士兵中凡有**女眷者,勒索财物者,无故致人受伤者,杀无赦。”
    士兵们转过身看着桓玄。只见桓玄低着头摆摆手,士兵们立刻按照谢重的吩咐各自忙开了。谢重回身将桓玄拉到一边小声地说:“大将军,我刚刚去过府库了,府库内空空如也一个铜板也没有。现在打下了建康城,大家都等着要奖赏,可是我们打下的却是一座空城,士兵们得不到赏赐滋扰百姓事小,万一激起兵变你我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桓玄是带兵的将领,自然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士兵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这种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凶兵,这下桓玄有点慌了,赶忙问道:“先生这该如何是好?士兵们得不到赏赐,肯定会闹事,您赶紧想个办法啊!”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那么多事情急等着要处理,你倒好跑皇城里杀人过瘾来了!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变戏法的,去哪里变这么多赏赐出来!”谢重板着个脸转向一边,索性不理桓玄了。
    桓玄给谢重赔笑脸说:“先生骂一骂解解气就好,也不能真见死不救啊?再说了天底下的儿子就是再不肖,也不见老父亲打死儿子的嘛!”说罢桓玄递过马鞭给谢重又说:“先生要还不解气,再抽我几鞭子!”
    谢重看了看桓玄,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桓玄的父亲桓温曾是说一不二的权臣,若不是早死了几年这天下未必还是司马家的。出生在这样的豪门大家,桓玄自然也是高傲的很,但是自从谢重在酒宴上替桓玄解围,又辞官追随桓玄,桓玄对谢重非常敬重,而且是言听计从,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谢重也一心一意地为桓玄谋划,将桓玄从一个无兵无钱空有名望的空架子一步步带到今天,谢重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这一点桓玄也非常清楚。
    “既然已经这样了,已经杀了的人就按照侵吞府库财产定罪,家产一律充公,家眷一律为奴,拿来先赏赐一部分将士安定军心。然后张贴告示就说要彻查府库贪墨的事情,只要揭发有功一律不计前嫌加三级录用。虽然说这些年朝政荒废,但府库也不至于如此空空荡荡的,我猜一定是有关人员上下其手趁着战乱一起贪墨,只要我们赦免首告再加三级录用,他们就会相互猜疑,应该很快就能追回来。”
    桓玄听得张大了嘴巴,摇着头对谢重说道:“还能有这操作?先生真是坏透了。。。”
    谢重瞪了桓玄一眼,没好气地说:“刚刚说的只是权宜之计,要解决根本问题建康城必须尽快恢复秩序,大将军一定要约束好部下,商贾市民一律不许侵扰,各级官吏更要各司其事,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财政收入。”
    桓玄不停地点着头回答:“对对对,先生说的对,那就劳烦先生拟个章程,我们也好按照先生说的去做。”
    “我今晚就拟个章程明天让各级官吏照办就好。另外还有一件事,丞相府有很多耽误的公文没有及时处理,劳烦让士兵们将这些公文都抬到我那里,我要加紧处理。”
    桓玄点点头说:“好的,我马上让士兵们去办!但是先生也得保重身体,千万别累坏了。”
    谢重对桓玄回了个礼,说:“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不能及时稳定局面,就会给别人可乘之机,越是这个时候越怠慢不得!卑职还要去清点政务,先行告退了!”
    说完谢重向桓玄行了个礼就走了,桓玄看着谢重的背影,吩咐左右道:“刚刚先生的话你们也听到了,一切按照先生的吩咐去执行吧!”说完也走了。
    建康城经过一天的厮杀,在晚上短暂地安静了下来,但是谢重的临时住所里依旧亮着灯,他正在案头翻阅丞相府的公文,身边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小伙一边掌着灯,一边嘟哝着嘴埋怨:“父亲也没必要这样劳累,好不容易打下了建康城,人家都睡了,父亲还在这里看着这堆臭气熏天的文书,也不嫌累!”
    说话的少年并不像士兵的打扮,而是一身青衣,和谢重一样的国字脸高额头,只是要更清秀更白净一些,五官也显得更加的立体,身材也更加修长。他是谢重的长子,叫谢兆业。谢重虽然出生于书香世家,但是到他这代已经是中落了,三十岁都还没有成家,恰巧当地有一个小有才气的老夫子生了一个丑女也是一样,二十岁了没嫁出去。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媒人忽然想到了谢重,穿针引线竟然说成了这门亲事。正是因为女儿生的难看,所以夫子对这个女儿的教育额外重视,谢重娶回家才发现,妻子虽然长得难看,但是才学见识远在自己之上,自己跟着妻子不仅学问长进了不少,见识也增进了很多。
    谢重听到儿子在埋怨,教训道:“你个臭小子懂什么,不仅我看,这些以后你也要看!”
    谢兆业玩世不恭地调侃道:“有父亲看就可以了,我又何必看。这些公文臭烘烘的,一点都不好看。”
    谢重是一个没有幽默细胞的人,一听谢兆业这么说,立刻板着脸说:“胡话,天下的事都记录在这些公文之中,不看你以后怎么做事!不论做什么官,处理公文都是最要紧的事!”
    “是是是!父亲说的都对,孩儿记住了!只是父亲说的头头是道,不知道这一晚上读这些公文有什么收获啊?”谢兆业不愿意继续和父亲争执这些,就扯开了话题坏笑着问谢重。
    “现任京口主簿刘裕,这个人不简单,你需要注意一下。”
    谢兆业不解地问:“父亲,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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