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望着他，眼底之中有惊疑，有错愕，有恐惧……
各种各样的情绪，像是砸翻的五味瓶一般，游荡在每一位官员的心头。
探查……命牌之上的寿元交易记录？
这……
吹牛逼的吧？！
这怎么可能做到？
命牌交易算是很私密的东西，而且在原本的命牌之上，交易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哪怕是知命境界的修士，都难以探查。
而许南山居然说他可以做到……他是要翻了这天吗？！
许多官员面色古怪，虽然有一点点的心慌，可也就一点点，有的人内心中依旧保持着不相信，他们不相信许南山能够做到。
自古以来就没有能够探查他人命牌的交易记录。
这肯定是老皇帝的手段和策略，用来炸唬人的！想要通过这手段，炸唬出一些三大商行所支持的官员！
因此，天玄殿中的气氛虽然诡异，却并未出现焦急的情绪。
趴在地上的林开河则是浑身放松了一番。
他自然也是不相信许南山所说的，他也觉得老皇帝只是在炸唬他，想要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不由自主的承认罪行。
可是林开河很清楚，这件事是绝对不能承认的，一旦承认，那他就完全没有活路了，肯定会成为老皇帝杀鸡儆猴的对象。
而现在，还有余地。
“都不信啊？”
许南山也是笑了，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些人……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这些人觉得他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吗？
作为搞互联网的，晒账单这种东西，不是基础操作吗？
到了年终的时候，都得给你们自动发一份账单，让你们体味一下自己一年所消费的金额，末了，还可以到朋友圈中装装逼。
这些官员们的不以为意，让许南山的唇角不由挂起了一抹笑容。
“你们是在小看我的专业性啊。”
许南山喃喃道。
被小瞧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奇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南山从一开始推广小灵通符的时候被小看了，后面似乎大家都很相信他。
而如今，这些官员给了他重新被小看的感觉。
为了回馈这些官员，许南山自然得证明一下自己。
心神一动，许南山进入了元始虚空。
嗡……
灵识涌动。
京城虚府的管理员福公公顿时感到了元神微微一颤，随后，他亦是进入了互联虚府中。
“许公子……”
京城虚府中，福公公看着许南山，疑惑道。
“管理员都有权限的，你得学会利用这份权限。”
“在这一点上，陶老爷子就做的很好。”
许南山笑着说道，话语落下，陶长空便也出现。
许南山抬起手，文路交织，虽然都是基础文路，但是却彷佛拨弄了琴弦似的。
虚空开始微微泛起了波动。
随后，整个互联虚府像是暗澹了下去似的，一道又一道星光开始浮现，这每一道星光其实就是一枚虚府命牌。
“虚府命牌其实跟新版小灵通符是捆绑的，在印画了文路之后，虚府命牌就自动进入了虚府中，在虚府之内有了记录。”
“你们若是想要探查对方的命牌寿元交易记录，直接以元神触碰探查就可以。”
许南山说道。
随后，他根据林开河的路引，寻到了属于他的星辉。
抬起手，轻易的抓取来这抹星辉，轻轻点开。
一道光幕顿时浮现而出，光幕之中，正准确的记录了林开河命牌寿元使用的情况。
某年某月某日某个时间点林开河的命牌进行了何种交易。
例如林开河在影巢中的打赏记录，在三味书屋中的消费记录，皆是呈现在其上。
甚至，还可以看到林开河的路引，与交易对象的路引，进行的寿元转账记录。
转账的寿元多少，都一清二楚。
福公公看的目光一亮，他还真不知道管理员竟然还有这样的权限，这岂不是等于每一个人的隐私都在他的观察之下了？
“这隐私有什么好看的，转账记录之类的没什么好看的。”
许南山澹澹道。
大数据的正确用法也不是为了窥探他人隐私，而是为了更好的给顾客推送他们所想要的东西和内容。
满足他们的喜好，刺激他们的兴致。
“找到了，林开河在昨日，命牌进行过一次交易，转账寿元五百年，转账对象……是万寿塔一个叫做苏磊的。”
许南山很快就查到了，将这画面以纳影功能截取下来。
福公公和陶长空顿时凑了过来，两人眼眸紧缩，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居然……真的能够看到命牌之中的寿元交易？！”
“这……这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修为强大的福公公，都被这种情况给震慑住，甚至有些无法理解。
“这很难理解么？”
“命牌中的寿元增加和减少，都是会有记录的，因为寿元不可能凭空减少与消失，他是流通的，既然流通就会有记录，正常情况下是看不到这份记录，因为这记录存在与命牌之中的文路中。”
“可是虚府命牌的存在，是将命牌中的文路引到了互联虚府中，也就是说，我们此刻调动的便是命牌中的文路，我们直接深入到文路中观看这些记录。”
许南山说道。
他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一些。
福公公若有所思的点头，陶长空亦是眉头紧蹙，在思忱着许南山话语中的意思。
“命牌来自上界，命牌的缔造者肯定有办法探查这些数据，但是，这些数据对他而言不重要，所以他可以选择封闭起来，但是在互联虚府中，这些数据其实挺重要的。”
“我们可以根据数据分析出每一位用户的喜好，例如在影巢中，他们喜欢观看什么样的纳影，在三味书屋中他们喜欢看什么样的作品等等，我们就可以根据这些喜好，将同类型的作品推送给他们……这才是勘测数据的最好办法。”
许南山笑着说道。
福公公深吸一口气，感觉在互联虚府中，自己就像是被一张大网给网罗住，他想要什么，都会顺着网线送过来似的。
“这种功能叫做大数据，是为来互联虚府非常重要的一个功能。”许南山道。
福公公和陶长空深深吸气。
今日，他们感觉自己的眼界都被开拓了。
“这些用户的账单数据等等细节，只有管理员才能看到，虚府建筑想要运用这些功能，需要你们赋予。”
“你们可以赋予虚府建筑大数据的能力，这是每一位管理员都有的能力，但是，想要虚府建筑获得这个能力，是需要付出寿元来购买的，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况且支付的寿元也并不是流入我们管理员的命牌中，而是流入虚府之内。”
许南山认真的说道。
当然，他还有一句没说，流入虚府就等于是流入他的口袋。
“当然如何收费你们可以自己定，但是未来三大商行若是铺设出虚府建筑，这个功能的收费绝对不能手软。”
许南山咧嘴一笑。
福公公和陶长空瞬间懂了，二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
……
退出了元始虚空。
天玄殿内，开始逐渐的嘈杂了起来，主要是许南山心神沉入元始虚空有些久了。
趴在地上的林开河浑身顿时松懈了许多。
时间拖的越久，他就越觉得许南山在吹牛，若是真的能够看到他的寿元交易记录，那应该早就拿出来才对。
现在只会让他觉得在虚张声势。
林开河跪趴在地上，感觉自己似乎有机会活下来了。
忽然。
许南山睁开了眼，眼眸中带着戏谑望着他。
“陛下，整理好了。”
老皇帝身边，福公公恭敬的开口。
老皇帝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唇角挂起一抹笑：“既然整理好了，福公公，那便公布吧。”
对于许南山所说的话，老皇帝是很相信，这可是能够缔造出新版小灵通符的天才制符师。
最主要的是，将命牌的能力给弄到了虚府中，在使得在互联虚府之内也能够使用命牌进行寿元的交易。
单单这点皇帝就足够相信许南山。
福公公行至到了天玄殿上，大殿之中，元气开始快速的凝聚，一点一滴，很快就凝聚成了一面巨大的元气光幕！
光幕之上，慢慢的有文字呈现出，那文字，正是林开河的路引与那叫做苏磊的万寿塔之人的寿元交易记录，共交易了五百年。
林开河抬起头盯着，霎时脸色刷的变得无比的惨白。
他的眼睛之中浮现出的只有惊恐，无尽的惊恐！
像是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暴露出来，赤果果的摆在所有人眼前一般。
“不……不可能……”
林开河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迷茫中似的。
怎么可能会暴露的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命牌中的交易记录，都能够被展现出来了吗？互联虚府……这么可怕的？
天玄殿中。
文武百官，三公九卿则是觉得有些疑惑，他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真是假，但是，却可以从林开河的表情上看出，这证据肯定是真的！
“你收取贿赂，被寿元腐蚀了心智，更是为此动用官印向朝廷命官出手，为三大商行走狗！”
“你的所作所为，配的上你的一身官袍吗？”
“你辛苦修行，从命院到宗门，再到皇朝科举，艰难考上后，获得了官衔，可是，最终却选择穿着官袍，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为朝廷的对手而工作……”
“朕给你分发俸禄，你拿着朕给的俸禄，为三大商行来对付朕……”
“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老皇帝坐在了皇座上，手掌剧烈的拍打着皇座，满脸都是难看之色。
他也是没有想到，林开河居然真的行贪腐之事，被三大商行所收买，为三大商行保驾护航……
这让老皇帝非常的心伤。
“陛下……罪臣错了，罪臣一时湖涂啊陛下……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陛下，求求陛下……”
林开河的一颗心完全沉入了谷底。
他被冲击的外焦里嫩，在恐惧的同时，还有无尽的危机感升腾了起来。
而整个天玄殿内，只剩下了林开河绝望的声音。
那些站出来反对许南山封侯的官员们，一个个只感觉有股冷风吹拂而过，让他们遍体生寒。
“然后呢，既然都进虚府了，找寻交易记录，那在场的这些官员的一些交易记录就都翻了翻……”
许南山笑着说道。
福公公微微颔首，开始继续播放纳影光幕。
光幕之中，画面流转，一位又一位官员的寿元交易记录呈现其上，呈现出来的都是与三大商行有过寿元交易的记录。
并不是用来正经的购买修行资源，而是私下达成交易的记录。
那些站出来反对许南山封侯的官员们，一个个额头冒出了汗水。
纳影光幕中播放出他们的交易记录者，一个个双腿开始打颤，最后不由自主的跪伏在了地上。
老皇帝高高端坐皇座，目光森冷，冰冷的宛若万年寒冰。
他默默的看着底下的官员。
看着官员们，一个又一个的惶恐的跪下。
“假的，这是假的的……”
有一位官员失声大喊，依旧坚持着不愿意承认。
福公公瞥了他一眼，这位官员双腿瞬间折断，摊倒在了天玄殿中。
“此为虚府管理员才能采集的数据，而咱家正是虚府的管理员，诸位……是觉得咱家会作假？”
福公公冷酷道。
话语中的冰冷杀机，让每一位官员都似乎双腿发软。
这位福公公的实力之强，大家都是知道的，真正的大梁皇朝的庇护者，实力与国师都不相上下。
“福公公……”
有官员面色难看。
“闭嘴。”
福公公瞪了一眼，对方立刻浑身泛软。
老皇帝坐在皇座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南山背负着手，青衫飞扬，对于这些官员没有丝毫的同情。
腐败，官商勾结，背叛朝廷，吃里扒外……
这些人不值得同情，他们做的事情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既然早就做出了选择，那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当福公公念完了所有背叛官员的转账记录。
天玄殿中，死寂一片。
站着的官员，仅剩三分之一……
这些官员此刻也是冷汗流淌个不止，不过，他们因为问心无愧，所以倒是都站的笔直。
因为他们确定自己未曾与三大商行的任何人有过利益纠葛，所以才心中坦然。
但是，再怎么坦荡，见到这阵势，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能够成为官员的都不傻，都知道老皇帝此举的意思是什么。
这是打算肃清朝野，将三大商行安插在朝堂之中的眼线纷纷拔除，这是为了与三大商行进行接下来正面的硬碰硬！
而这些暴露的官员，接下来的命运会如何，谁都不知道。
看只能看皇帝的决心了。
“陛下，所有交易记录有问题的官员，皆在于此。”福公公转身对着老皇帝微微躬身，道。
老皇帝坐在皇座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跪伏了一片的官员，他的一颗心竟是有些颤抖。
“这就是朕的朝廷……”
老皇帝喃喃。
声音不大，萦绕在天玄殿内，却是有几分悲凉。
老皇帝知道官员中有三大商行安插与收买的对象，却不曾想，居然这么多，三分之二的官员，都选择接受三大商行的示好，收取三大商行的贿赂金。
老皇帝都不知道今日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决定他一旦做出，那对整个朝堂的动荡都是巨大的！
这些官员，都是他通过皇朝科举选拔上来的人才。
然而，这些人才，如今却是伤了他的心。
“命院改革……势在必行啊。”
老皇帝唇角颤抖。
“命院……命院其实也不干净，大部分命院，乃至大部分宗门都与三大商行纠葛不清。”
“未来命院改革之后，以百草园为基础，哪怕真的与三大商行有纠葛，也要先过百草园的考核，至少能给朝廷选择不少真正心系朝廷的官员，而不是那群为了利益出卖朝廷的贪官！”
老皇帝闭上眼，深深吸气。
底下。
许南山也是看的触目惊心。
可以说整个朝廷被三大商行侵蚀的近乎千疮百孔，这还是庙堂之上，还未曾算那些庙堂之远的官员，例如各城的城主，各州的知州等等……
许南山也不知道老皇帝会如何做选择。
一旦真的做出决定，那三大商行肯定会反制的，到时候，整个大梁皇朝势必会动荡。
天玄殿内一片安静。
匍匐在地的百官们，大气不敢出。
事实上，当他们看到这么多官员都犯了事的时候，心头甚至松了一口气。
因为犯事的人太多了，陛下不可能一口气全部处理，也许会宽容一些，暂时不追究过错，会提拔人才上来，慢慢的接手他们的工作。
可那样的话也就给了他们喘息的时候，慢慢的退走到三大商行，保全性命。
看着一些如释重负的官员们。
老皇帝忽然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句偻的身躯一下子挺直，有一股属于皇帝特有的霸道席卷而出。
“你们在开心什么？”
老皇帝盯着那几位如释重负的官员，道。
“曾有上界的仙人说过，当噬元天魔大批量的出现于某一个皇朝，便意味着这座皇朝注定要覆灭，命中注定要覆灭……要成为这个时代的悲哀，成为天道之争的牺牲品。”
“噬元天魔选择了哪个皇朝，便意味着这个皇朝被天命所抛弃，朕曾经不信这些，朕也算励精图治，努力创造一个美好的大梁。”
“可如今，朕动摇了，天命不可违……朕有许爱卿，挡住的噬元天魔的伪装入侵，但是却挡不住人心的腐败……”
“或许都不需要天魔来侵蚀，整个大梁皇朝的朝堂本就千疮百孔，腐烂不堪。”
“也许，大梁真的要亡在朕的手中，这便是天命？天命要大梁亡，大梁便只能亡……”
老皇帝说道。
百官们愣住，一个个都不知道这个密辛。
许南山亦是怔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天命？一个朝廷看的是天命？
为什么？
只因为上界的仙人说大梁天命之中该被覆灭，那大梁就得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