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的触碰让季邈一惊，终于回过神来。
“同桌，这个空的化学式是什么啊？”坐在季邈右手侧的男生，指着手中的习题问。
季邈下意识看向自己笔下，一整道有机合成题，空白一片。
“呀！你怎么还一点没写？上课前就要收上去了，你要不要抄我的？”
“谢谢。”季邈点点头。
木向阳喜出望外，“不用谢！我天，我居然还有给学霸抄作业的一天！”
季邈对着木向阳填好的那部分答案，梳理着整个合成流程。
他下笔迅速，很快连木向阳空着的几个一起填完了。然后，将两张习题纸放到木向阳桌上，他的目光略过了正笑着犯傻的同桌，指尖点在一个空的旁边。
那空里填着一个圆嘟嘟的环己烷，而木向阳相应的位置，画着苯环。
木向阳恍然大悟，赶忙接过两张习题纸来，埋头研究去了。
写完一道化学题，季邈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一节课都神思不属。
一切全怪早饭前虞泽奇奇怪怪的举动。
就算勾肩搭背不叫反常，可是，说话为什么要贴到人耳朵上说啊？
他本来正一手撑着头，这一想，季邈就觉得，贴着手心的耳朵都烫了起来。
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尤为特殊，是集结号的号角，这标示着上午的间操即将开始。
季邈从座位起身，习惯性转向后门，便被虞泽笑着牵住了手。
男生的手掌比他的大一圈，虽不能完全包裹，可垂眼看去，只能看得到另一个人稍暗的皮肤。
课间没想通的疑问又翻了上来。这样的举动，在同学间真的合适？
季邈一时想不出答案。他挣了两下，没有抽出手，反而对上虞泽刻意作出的委屈表情。
那个表情做得实在真情实感。占据视线之后，季邈脑子里就再想不出其他了。
直到在班级队伍中完全站定，季邈都没想明白，虞泽在委屈些什么。
就位的口令扯回季邈的思绪，也立竿见影地解决了季邈纠结不定的一片心思。
完整的两圈，都没再被班主任喊话。季邈的心情格外畅快，之前的思绪游移便被完完全全抛在了脑后。
他和虞泽并肩走着，这一次，虞泽安安分分，并没动手动脚。
“虞哥！”身后传来喊声。
虞泽被喊得一怔，两秒反应过来后，就拉着季邈跑了起来。
第二步，他猝然刹车，季邈身子晃晃，险些失去平衡。
身旁虞泽改换成大跨步向前走。
季邈不理解虞泽停步的原因，但触及虞泽不断看过来的视线，也隐隐感觉出，这人是在迁就不爱跑步的自己。
“虞哥！你别跑！”身后那人撵了上来。
虞泽被勾住肩膀，只得转身。他拍开那人的手臂，一脸正色，“我没跑。”
季邈跟着转过身，看到满脸气愤的蒋乐文。
“当初是你抢的正体委，怎么现在撂挑子不干了？”
虞泽想到什么，偏头看了季邈一眼，笑得荡漾，“我找到了更合适我的职位。”
季邈脑中闪过那句“你一个人的体委”，觉得思绪又开始抽丝打结。
虞泽观察着季邈的神情，适可收手，“我是光荣的人民群众，身上不带一官一职。”
“别嘴贱了！”蒋乐文看着虞泽，“我听老班说，你嗓子支持不住了，是装的还是真的？”
虞泽抛出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你听着呢？”
蒋乐文当然没听出虞泽嗓子哪有毛病。就算语气比之前荡漾得多，显得更欠揍了，那也并不是喉咙的问题。
“姓虞的，你欺骗我感情。”
“别胡说！”虞泽板起脸，“我没欺骗过任何人的感情，不，任何生物的，都没有。”
蒋乐文看看虞泽，又看看站在一旁没有插话的季邈。
他眼神有一刻恍惚，同手同脚地走了。
季邈看着蒋乐文的背影，对这个新体委的业务能力产生了些怀疑。
收回望过去的目光，季邈犹豫了片刻，开口：“你的嗓子，真没事？”
意识到季邈对自己的关心，虞泽笑得更加灿烂，“没事呀！这一上午我都跟你说话来着，一点问题都没有。”
季邈有点好奇，“那班主任，怎么同意你卸任的？”
“我就伪装了一下，”虞泽轻咳了一声，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粗粝沙哑，“就，这样。”
虞泽改换后的声色，听起来完全就是一副用嗓过度的样子。对于虞泽这种一秒改变嗓音的技能，季邈心里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