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和江澄说到半夜，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一夜无梦睡得特别好，魏无羡一大早只觉得精神抖擞，死缠烂打跟着江澄一起来到大殿，江澄照常运功，他负责缠着红鸾问东问西。红鸾本是想两三句打发掉他，用稀疏平常的语气专挑艰涩难懂的说，想叫他知难而退，哪曾想这小子越听越来劲，竟然问个不停。
“这是聚灵阵？！如此复杂的聚灵我第一次看到，依照八卦而建么？主卦可以换成别的么？具体会有什么功效？”魏无羡想想自己用得颇熟练的聚灵阵，还以为只有自己会胡乱改造，原来古时候便早已有诸多变化了么？
“天地灵气庞杂无比，此聚灵阵兼具筛选转化之能……”
“不同属性的灵气还可以转化……哦！是指五行相生之理么？江澄他的灵脉是雷属性？那还有其他的属性么？根据五行来分还是……”
红鸾悠悠看过来，一脸杀气。
“鸾姐姐~”魏无羡压根没接收道杀气，没脸没皮继续央求道：“鸾姐姐你说话呀~那我是什么属性？你能看出来么？”
“呵，属性？就你现在千疮百孔的灵脉，我能看出个鬼来？”红鸾毫不客气打击道。
哪知这人根本不以为意，反而自卖自夸道：“真是可惜，若是我以前的天资，定会叫姐姐你惊为天人，我可是天才中的天才，你看那外面的壁画，画的就是我这样的！”
“……”还天资？脸皮之厚，倒是天赋异禀！
“那大殿地上的阵呢？我能看出有驱魔去秽的阵法，但多了很多东西，我们现在都不多见了……”魏无羡继续问道，眼睛灼热地巴巴看着红鸾，活脱脱一个等待糖果的三岁娃娃。他完全把昨夜和江澄商量好的初衷忘到了天边去，思维无限发散，黏在那些未知的阵法与图纹上回不来了。
仿佛原本暗淡无光的世界，突然又打开一扇大门，他一脚踏在门槛上，看到一片更加宽广无垠的天地。阵法、符咒乃至御兽养蛊，与修行结合起来，无一不让人心驰神往，便是随便重拾当年盛世前辈们的牙慧，也足够当今世人受益……
“你问那么多又有何用？便是我主修的阵法，也钻研了百年光景……”
“鸾姐姐……原来您生前已经……”已经是婆婆了……魏无羡乖觉地把话咽了下去。
直觉这臭小子心里没想好话，红鸾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根基全无，便是想入阵道，没有灵力支持，高等级些的阵法也完全用不出来，还是别白费心思了。便是能有办法，寿数有限，你又能走出多远？”
魏无羡看着她，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干嘛要走那么远？就是研究些简单易用，无需灵力，连普通百姓都能使的阵法来才好。到时候遇到一些普通的邪祟，他们便也有自保之力了！”
“……”红鸾一愣，这说法与昨日江澄所言何其相似，她板着脸道：“哼！现在的修士真是……不知所谓！”她说罢，往外殿走去，回头怒道，“呆在那干嘛，你不出来看着那阵，我怎么和你说哪些阵符是什么作用？”
那阵，自这大殿设立之初便被初代国师画在最显眼的位置，历经数代人之手，愈发完善。
驱魔去秽仅是附带，固守天地之灵脉、掌控天下之气运、甚至卜测吉凶预知未来……末代国师以练丹入道，不擅这些，维护这大阵的责任便落在她身上，现在对一个千年后的后辈小子一一道来，却让红鸾恍惚回到教导黄鹂青鸟那群小姑娘时的无忧岁月……
一个愿意讲，另一个愿意学，还学得很快，虽然基础常识匮乏得厉害，却是一点即通甚至能举一反三。这让好为人师者一不小心就会生出极大的满足感来。
“我有疑！若是占卜之阵当真有效，那这国家为何还会灭亡？若是所卜之事无法改变，那卜出来又有何用？不论如何，这阵耗那么大灵力才启动，还不是什么用都没有？把它研究出来的人到底想干啥？”
若是这学生“有疑”的时候少一些就更好了。
被呛的次数多了，红鸾几乎气得想钻回袋子里。魏无羡只得好言相劝，又割破了手指，从丹田内引出浓郁异常的怨气献上，才叫这女鬼祖宗勉为其难接着给他答疑解惑。
可怜自己几根多灾多难的指头，几天下来为了给她们供给怨气，细小的切口就没少过。
魏无羡允着自己的手指止血，一边老老实实往脑子里塞各种新鲜的理念，总算是学乖了些，为了自己手指着想，不敢轻易“我有疑”了。
直到江澄收功出来，黑着脸看到一人一鬼上演着师徒情深的戏码。魏无羡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问。
“为什么会打起来？”红鸾坐在那半个王座上，看着两个少年一个端正地坐在下首，另一个坐没坐相软趴趴又歪到别人身上去，道，“这说来话长，要从这壁画的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