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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和连忙回过头去,颤抖的右手死死握住剑柄。

    只见随着这慵懒随意的一句,方才还冷清清光秃秃的海滩之上,竟又莫名其妙地涌出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脚步整齐地向他们围了过来!正面为首的青年公子一袭绛红战袍,外着玄铁重铠,手提长剑轻轻甩着,黝黑俊秀的面容上挂着再明显不过的、戏谑玩味的笑意。

    “哼,你就是那个琼州吴家、昨秋要去朝都参加恩科大试的书生么?”郑和咬牙切齿地应道,握在墨色剑柄上的纤长四指因为用力过猛,指节处处微微泛白。

    “呵,读书哪有杀人快活?!实不相瞒,我这个状元不是考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陈祖义冷哼一声又向前迈了一步,如鹰隼般狠厉凉薄的眼风直扫了过来。

    “陈祖义!你恶贯满盈罪无可恕,本公、本公总有一天会将你绳之以法的!”郑和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靠上少年医士的后背,鼓起勇气喝道,“在渤泥,你屠我兄弟戮我袍泽,这笔账——大明还没跟你算呢!”

    “呵,那就是将来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嘛——”陈祖义满不在乎地勾唇一笑,“你还在我的手上,我要用你换几条大船!”他故意顿了顿,眼含憧憬与满足地望向远方缓缓道,“大明的宝船举世无双,简直就像为我混海龙打造的一样!”

    “你、你休想!”听了这话,郑和的愤怒瞬间达到了顶点,不由得扬起剑尖直指向陈祖义喝道。

    “好啊郑和!这阳关大道你不走,陈某——便送你下地狱吧!”陈祖义终于忍不住了,“唰”地拔剑出鞘,挽个剑花直刺过来。四周的海盗们仿佛得到命令般,也挥舞着刀剑冲了过来。

    又一场更艰难的混战,就这样再次开始了。

    也许是因为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以及和袁渊换了较轻的铁剑比较趁手的缘故吧,郑和这一打起来,招式上竟然比方才还多了几分斗志与狠厉。左劈右刺几个回合下来,倒也颇打倒了一些海盗。他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在面前那个壮汉的猛烈攻势下,手中那柄做工并不精良的铁剑,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拦腰折断了!

    “……?!”郑和顿时吓得浑身一震,在如此险恶的混战中失了兵刃,他是真的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正六神无主间,只见眼前又一次蓝衣翻飞金光一闪,那个少年医士再次轻而易举地为他挡下了威胁。紧接着,刚丢了残剑的右掌掌心蓦地一暖,袁渊不知何时从何处寻了一柄三尺长刀塞进自己手中,一句清晰温和的话语穿破喧嚣冲入耳中,竟带着奇迹般的、抚慰人心的力量,

    “大人先用这个罢……当年小舅爷亲授的绣春刀法,大人可曾还记得?”

    “……”郑和的瞳孔猛地一缩。是啊,这要紧关头,他怎么就忘记了呢?!自己多少年来尽心修习的武功,不正是绣春刀的刀法吗?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小舅爷,那个过去不时省亲做客于北平燕王府、出身名门锦衣华服、明亮坚定的眸底永远烙着秋日艳阳的少年!当时他一招一式在夜晚王府后院皎洁的月光下传授给自己的刀法,如今怎么能就忘记了呢?!

    想到这儿,郑和心头蓦地一暖,深吸一口气接过手中那柄普通的长刀握紧,缓缓闭上了双眼。电光火石间,那套多年前曾深深镌刻于他的骨血中、后来不幸被俗务纷乱、案牍劳形所延搁湮没的、轻灵飘逸凌厉狠辣的刀法,竟然奇迹般地自己苏醒了过来!仿佛有诸天神护佑一般,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紧张与焦虑,将自己的心缓缓沉入武学的圣地:平挥、纵砍…四周混乱的战局、喧嚣的人群,仿佛都在那一刻离他远去化为虚无,他的眼前只剩下那精妙刀法的一招一式和小舅爷亲自演示时挺拔秀逸的身影。

    敌人温热的鲜血唰地溅上面颊,清泠泠的刀身上幽幽映上傍晚海滨阴沉的天空。他与那个蓝衣少年背靠背并肩直面穷凶极恶的千军万马,莫名中可以相互呼应的招式完美默契地交织出一片刀光的巨网。

    只可惜,单单他们两个人的刀法再强、配合再默契,这么长时间鏖战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又打了近一盏茶的功夫,就在郑和方才强提的那口气快要泄掉的时候,只听得背后的少年清晰镇定的一句,“大人闭气,属下要——”

    “啊?”郑和猛地一愣,只见袁渊飞快地从腰带内侧的夹层中摸出一个极小的物事,左手一扬抛入空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得以他们头顶为中心近二十丈以内的半空中“砰”地炸开一大团乳白色的浓烟。紧接着,右手腕上又是一热,自己再一次被她拉着左劈右砍杀出了重围。

    “鲁艾岛这么大,全岛应该不止这一个码头,大人咱们顺着岸边找找看,应该能碰见当地人停的渔船…”袁渊一边拉着他跌跌撞撞越过海滩上突起的巨石向前跑去,一边气喘吁吁地解释道,“这次的海盗真的还是太多了,属下方才撒的迷雾…但只怕撑不了一顿饭的工夫……”

    “嗯,水何,那边!”又不知跑了多久,一艘他们望眼欲穿的小船终于撞入视野,郑和欣喜地低呼一声弃了手中的长刀,飞身一跃落入岸边冰冷及膝的海水中,袁渊随之扬手一剑斩断码头木桩上的缆绳,两人合力将那艘破旧的渔船推离岸边,进而跳了进去,用尽全身的力气飞速驶离了港口。

    “呼,现在他们应该追不上了!”奋力向着大海深处又划了近一顿饭的功夫,眼看着鲁艾岛已经在视野中变成了小小的一点,郑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松了桨在船板上跌坐下来。

    “呃,大人,可是…咱们的船队呢?”身旁的袁渊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船队?!”郑和浑身猛地一震,吃惊地回过头去。是啊,方才光顾着躲开陈祖义的围剿逃命,他们几乎发了疯地一直摇奖,面对着小岛背朝着海洋,他原本以为大明船队就在后面,可如今,举目所及的海天之间——暮色苍茫,浓云低垂,深蓝到近似于墨黑的海面上翻起汹涌的波涛,哪有什么船队的影子?!

    郑和顿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是真的不敢想象,那方才下午时还好好停泊在海面上的庞大船队,究竟能去到哪里?!

    “呃,大人,会不会是因为…刚才咱们绕着岛跑得太远,导致登船的地方偏离了船队停泊的方向?”袁渊仿佛看出他的惊恐,连忙也弃了桨在他身边蹲下,尽可能装作镇定地柔声安慰道,“想必王大人他们等不到您回来,也不会轻易走掉,大人还是先放松一下休息片刻,等属下为您简单处理下伤口,咱们再划船绕过去找找?”

    少年清冽温柔如泉水般的话音缓缓流入心间,郑和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左肩的箭伤。也许是因为方才一路奔波战斗失血过多的缘故吧,如今一回过神来,他只觉得整个左半身已经痛到近乎麻木,左臂也是软软的根本抬不起来。“嗯,好的,那就麻烦袁医士了。”他无奈地苦笑一下,只得用右手攀住船舷微微坐直身子,任由袁渊小心翼翼地撕开他肩头早已残破不堪、被鲜血浸透的朝服,看着她从怀中取出小瓷瓶装的药粉和干净的纱布条,轻轻为自己包扎。

    此时的他们,离的很近很近。郑和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因为剧痛而有些飘忽迷离的目光缓缓落在少年的身上:经过这一下午险恶的战斗,她原本端端正正束起的墨发尾端已然松散下来,变成高高的马尾披散在肩头;白皙清秀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些许血污,可依然是那般的沉静;清灵明亮的眸子专注地落上自己肩头的伤口,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情;十指翻飞间,他甚至可以依稀嗅到她衣间沙场尘烟与血腥之下,那股掩不住的淡淡药香……这一切,仿佛有一股奇特的魔力般,使他原本焦虑惶急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

    “嗯,好啦,”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袁渊小心翼翼地拉紧最外层的纱布条,为他理好衣袍,满意地勾唇一笑,“现在总算是止住血了…如今手头的东西着实有限,只能先这样胡乱包扎一下了——大人权且忍耐着些,等回了宝船,属下再给您好好清理一下伤口重新换药。”说完,便把小瓷瓶收回怀中,转过身又接着摇桨。

    “袁医士觉得,咱们还能回到宝船上吗?”郑和缓缓收回了目光,疲惫地闭上双眼,沉默了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开口道。 br />

    “嗯,当然能啊,为什么不能呢?”少年摇桨的手猛的一顿,疑惑地回过头来,那双如斑鹿般单纯澄澈的眸中写满了不解,“时至当下,想必王大人和船队上下的弟兄们都已经发现您没有回去了…咱们再努力划船找找,两边一碰头就是了?”

    “找?呵,在这夜晚的茫茫大海之上找咱们的一叶扁舟,谈何容易啊?!”郑和冷笑一声,再次举头望向远方海天相接处愈加阴沉的天幕,颓然叹道。进而,用还勉强能动的右手撑起酸痛疲惫的身体伏上船舷,费力地低头去看船边的水流,“刚才停了那么会儿工夫,只怕咱们已经陷入海流了,离陆地已经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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