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前三军联军和北军的相互消耗中军部的兵力就损耗不少，之后潜伏在各处的荒人对重要人物的刺杀更是灾难性地破坏了他们的指挥系统。
靠着大巫女嬴清越的牺牲才能从荒人猝不及防的发难下成功撤出的队伍虽然在整顿的这两日中已经重新任命了军官，但士气低迷在所难免。
临时的军议室中，谢漠坐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低着头，十指紧紧交握，手背青筋凸起。
姬怀暖和林恒下落不明，众多警官和警员受伤，中央城被敌人占领，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带走谢洺。
这两天他要做为警务厅的厅长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好警务厅的一切事务，现在终于闲下来，再难压抑内心的担忧和焦躁。
即使如此，青年还是少见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身边一脸憔悴甚至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姚梦语身上，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更靠里面一些的姬韶菲虽然撑着游刃有余的风度，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少家主重伤失踪，姬家的人本能地想把重心放在寻找姬怀暖上，但现状却不允许。
叶战笔挺地立在姬韶菲身后，看着手中绿点闪闪灭灭的玉燕子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
东、西二军的军长一个当场阵亡，一个还在养伤，黎青暂时做为军部的最高长官坐在最上首，虽然之前也受了点伤，但不算重，在春巫女的治疗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黎青两侧分别坐着东西二军的副官，段濯继承了北军的指挥权，本该跟他们坐一起，然而青年一向不耐烦和长一辈儿的人靠太近，只肯坐在门口跟谢漠正相对的位置。
青年的脚蹬在会议桌边缘一下一下晃着，身体舒展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全然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黎宣和黎宴跟他隔着两个位置坐着。
姬怀暖出事的时候黎家兄弟就在她身边，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甚至就连干掉沐雪给她报仇都做不到，心情十分低落。
黎宴很想责问谢漠为何要将沐雪那样来历不明的人物放在姬怀暖近侧，但一想起潜伏在军部成功刺杀多位高级军官的那些原战友，就知道这质问很站不住脚，只能闭嘴暗恨自己的大意。
黎宣看到弟弟把起皮的下唇都咬出血来，安慰性地按了按他的肩膀，“不一定有事，她毕竟不是普通人。”
然而黎宴却是在兄长的安慰下眼眶一红，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小暖是姬家少家主，是准大巫女，强大到几乎不可能出事，所以才只顾着让她杀敌，只顾着让她去保护别人，却根本没有严密地保护她，正因为这样才出事的！
黎宣一看就知道弟弟钻了牛角尖，心底轻叹一声，把目光投向父亲，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一个女声抢了先。
“悲悲切切的私情都收一收吧。”姜琳琅还是那身黑色正装，坐在那里的姿态挺拔坚定，袖口外的手指和身材一样过分细长，且白到发青，“没了大巫女，没了准大巫女，这仗还是得打。”
“就算姬怀暖不在，四大家依旧是四大家，不该有任何动摇。”
“她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到，根本用不着摆出这样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她这话说的在理，却话里话外一副姬怀暖死了也没关系的意思，反正姚茜晴就是这么解读的，她眉毛一竖，张口就想骂人，被姬韶菲死死按住，“别吵，这会儿跟她吵没有意义，说正事。”
姬家说是四大家之首，但那只是个说头，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上下级关系。
姬怀暖是姬家少家主，有为巫女家族打开中央城道路的功绩在那儿摆着，又眼见着即将成为最年轻的大巫女，才能在各方面压服众巫女把她们统率起来拧成一股绳，但只剩下姬韶菲就不行，姚茜晴也不行。
现下大巫女嬴清越身死，姬怀暖又下落不明，目前巫女中身份最高的姜琳琅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是新的领头羊，所以才抢在第一个开口。
姬韶菲是做面子功夫的老行家，要绵里藏针地挤兑姜琳琅不是办不到，却很不合时宜，也没有意义。
姚茜晴在姚家巫女中是顶厉害的那一个，姚家的人是劝她不动的，但因为姬怀暖的缘故，还愿意听姬韶菲几句话。被按下后只冷冷瞥了装的大义凛然实则别有用心的姜琳琅一眼，嗤笑一声，却没跟她吵。
作战会议总算能进入正题。
“荒人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势，除了那些普通士兵也能对付的畸形傀儡，能自主行动的也不过数百，只要我们能把军部分散在外的兵力集中起来……”
黎宣开了个头，东军的副官便紧跟着道：“之前为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坐在门边的段濯一眼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为了对付反叛的北军，能抽调回来的兵力差不多都已经调回来了，再继续的话……”
“还能调。”非常时刻，黎青果断地定下了基本的大方向，“中央城对于人类21城而言意义重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这座城市夺回来。”
“四大家的大巫女也都还没动呢。”姜琳琅自命为巫女的代表开了口，“虽然边城那边随时可能发生兽潮需要大巫女坐镇，但也不是没有能腾出手的大巫女。”
她这么说，姬家、姚家和嬴家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代表都没接话。
边城才是要命的地方，一旦失守，整个人类21城都有全线崩盘的危机。
最后还是姜琳琅自己接了自己的话，“从前线抽调大巫女也需要一些时间。”
这次其他三家的人才跟着点了头。
大巫女是非常重要的战力，牵一发而动全身，很难立刻赶过来。
“无论是军队还是大巫女，赶来中央城都需要时间。”黎青眉头紧皱，“问题就在于来不来得及。”
“所以，我们下面的战略，便是以保守防御为主拖延时间，等所有力量集结之后，再一举歼灭那些怪物，夺回中央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