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霁和韦晓琪暗地里交流了一番才相约着问林谷雨怎么了。
她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面对两个朋友的询问一脸的茫然。
她怎么了？她没有怎么了。
“最近怎么不跑西边了？”徐美霁小声地问，随后抛给了韦晓琪一个眼神。
韦晓琪心领神会，胡乱的猜想道：“你们不会是……”
林谷雨立即明白，抿了抿嘴：“没什么，尚澄病了，最近不在学校。”风轻月白的神态看不出丝毫的忧心，反而是平静得太不正常了。
韦晓琪虽然跳脱确是个很会关心人的人。她知道林谷雨心里有千层枷锁，即使是好朋友也不能完全走进。她也不强求，洋洋亲昵地虎抱了一把林谷雨：“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林谷雨心里一暖，浅浅地笑了笑：“我没事。”
……
转眼四月二十号。
谷雨，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
星期五，一个不能随便离校的日子。可是林谷雨却一个人笃然前行。她早已有准备地向花花请了一天的假，谎称头晕发烧要去医院看看。实际上，她一出校门就在附近等了公交车，目的明确。
出门的时候，天色有些灰。公交车开了几站后，车窗外就落起了雨滴。雨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增大。
林谷雨看着雨刷左右摆动，摸了摸背包，心里毫不担心：她随时有准备雨伞。她的眼睑低垂，手指摩挲着雨伞光滑的化纤面料。这把伞她用了许久了。
尚澄说过的话像回音一样在脑海里萦绕。
“你这伞真丑。”
那时候，尚澄居高临下地说出这句话，三分懒漫七分冷傲。
她缓缓地阖上眼帘，歪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近来，她的精神状态真的是糟糕透了。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耳朵却是待命状态。
车上的站牌提示响起。林谷雨听到后睁开眼睛，从包里拿出雨伞。待车停稳后，她才慢慢地走了下来。
林谷雨抬起伞沿，淡淡地扫了一眼路上的车辆行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走。下车后再走上一段，就到了尚澄所住的小区。
她记得尚澄的家，记得楼层，也记得他带她回来的那晚。林谷雨穿过小区里的雨帘，进入单元门后合上雨伞甩了一把，缓慢地爬上二楼，终于在尚澄的家门前站定。
楼道里微暗，她的肩膀伴随着一次深呼吸轻轻地起伏，她的手抬在空中僵硬不动。
心里的声音在问：为什么还要来呢？被厌恶得还不够吗？
一番挣扎过后，她拧眉闭眼轻轻地往门上敲了敲。
沉静无声，没有回应。
不在家？是真的病了？她这次加重了力道又敲了几声。这样子的毫无回应让她之前所有的纠结都一挥而散。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久久地，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林谷雨靠到墙上，下一步要怎么做？早在前几天她就问过王旭尚澄是否真的病了。王旭说了，尚澄只和他联系了一次，让他帮忙请病假，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不排除尚澄不愿让王旭把消息透露给她。但是林谷雨也不是没有观察过，王旭近来的语气和之前并无不同，似乎还不知道她和尚澄的事。那还有一种可能，尚澄连详细的情况都没有和王旭说。
所以现在，还有一个最直接也是最管用的方法。林谷雨的手指快速下滑，翻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个号码。
尚清连。
她眼帘低垂，漆黑的眼中带着雾光。打还是不打。时间浓稠到如同静止。忽的，外面响起了一声惊雷，雨水也在瞬间哗地下大。原本就不明亮的楼道越发阴沉。她把手机关上，决定了用最后的方法。
等着。
现在下午两点二十四分，到晚上八点之前，如果她没有等回尚澄。那么她就给尚清连打这通电话。
对她来说，尚清连是谁？她小姑的男朋友？不算。她小姑的情人？不好听。这样尴尬的关系让林谷雨不愿以任何理由给他打电话，除非迫不得已。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等等吧。
她等了五个多小时，听着外面的雷声和雨声逐渐变大到逐渐变小。期间她遇到了尚澄隔壁的一个邻居。询问过后，林谷雨才知道这几天尚澄有在家。七点多钟，外面的天都渐渐灰了。
林谷雨保持着蹲坐的姿势太久，脚已经发麻，只能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活动一下。刚抬眼，就看到了楼道光亮处逐步走近的尚澄。
他背着光，等走的更近后，才看清他的脸。才半个月，尚澄都清瘦到了脱相，本就宽松的衣服好像一下子又大了一个码数。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全然泯灭。林谷雨登时惊得忘了说话。而尚澄的目光迟钝地从林谷雨身上扫了扫，然后若无旁人地打开家门。
门并没有顺带关上。他只是自顾自地走进去。她跟了进去，依旧是暗得不见天日的房间。茶几上都堆满了外卖盒子，没有吃完的饭菜也不知道经过了几天的时间，已经变质到极为难闻。
林谷雨回神轻轻地喊了一声：“尚澄……”
尚澄有些反应迟缓，过了会儿，沙哑的声音从空洞的身躯发出：“你来干什么？”
天色渐晚。林谷雨打开了灯。明亮的灯光下，林谷雨才看清尚澄不修边幅的胡渣。她杵在门关处，答：“听说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