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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籍在拔箭后的第二天便醒了过来,蜀军将领皆是松了口气。仇梵将昨天的事讲与赵籍听,着重强调了王坠儿的要求和表现。

    赵籍喝了药,将碗递给婢女,靠在枕头上懒洋洋的说:“放了余鳌倒是不成问题,你去办就是。但也得找个人看紧他,不要让他再闹出幺蛾子。”

    他摸了摸胸口的伤,一阵撕裂的疼痛让他裂了裂嘴,“不过,王绩姝这女子确实与众不同。”他想起之前在各地的传言,“王绩姝有母仪天下之相!”

    他的心咯噔一下,若此女子果真天定为天下之母,如果让她落入他人之手,岂不是后患无穷?

    怪不得何蓟那厮在他面前讨要过不止一次,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籍冷笑一声,心想,“既然她是天定的能生下天子的人,那我为什么不能做天子之父呢?既然贾媪批命说‘得之可得天下’,那我便将她变成我的女人,这样天下不是尽在我手?”

    打定算盘,赵籍得意洋洋的笑了,对仇梵吩咐,“看好王绩姝,不要让她跑了。”

    仇梵是守诺之人,在赵籍醒来后的第四天,便将被关在安邑牢狱中的余鳌放了出来,贬他为庶民,还吩咐人将他押送至蜀地,还他自由之身。

    余鳌本以为他会被□□终身,或者会赐他一碗毒酒了结性命,没想到会有重获自由的一天,他难以置信的询问放他出来的狱卒。

    狱卒回答他:“你命好,娶了个好婆娘,你的婆娘救了蜀王,蜀王答应放了你,你就偷着乐吧!”

    余鳌心中百转千回,想起在狱中时,王坠儿费了好大力气来看过他两次,还经常托人偷偷给他送吃的。他激动的嚷着:“让我见见我妻子,让我见见我妻子。”

    狱卒根本不理会他,将他推搡出牢狱,守在门口的蜀军将领见他还在挣扎嚷嚷,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见他被打趴在地还往他身上啐了一口,“还当自己是王呢?一个阶下囚也敢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要不是仇将军吩咐了,对你客气点,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在这里也是没人追究的。”

    那将领还要动手,被另一名拦住了,“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好歹人家以前也是王,就算是看在仇将军的面子上也收敛点。”

    那名副将蹲下来,看着因长期的牢狱生活身体虚弱的余鳌道:“你的妻子被充作劳役带到穆阳城去了,你相见也见不着。乖乖的去蜀中吧,当个平民百姓,也好过作阶下囚不是?”

    说罢便起身,对押送的兵卒吩咐一通,走了。

    余鳌愤恨的用拳锤了锤地面,在兵卒的催促下上了马车,启程前往蜀中。

    远在穆阳城的王坠儿做完活,和一众杂役领了碗清得可见底的粥和一小块麸皮饼,与余荇、王绩溪蹲在一起大口吃着。

    余荇三两口吃完,擦了擦嘴,对着王坠儿抱怨:“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把你养那么大,原本指望着靠你享福,没想到福没享几天,倒成了干苦役的了。哎哟,可累死老娘了。”

    又对王绩溪关切的问,“儿啊,你吃饱没?”

    王绩溪摇摇头,余荇一把将王坠儿手中仅剩的一口麸皮饼抢过来,塞给王绩溪,“快吃,我的儿,快吃。”

    王坠儿也不计较,早就知道余荇是这个德行,可同富贵不可同患难,没什么可期待的,自然没有伤心可言。

    她起身要走,却被余荇拉住裙摆,被迫蹲下身问:“还有什么事?”

    余荇恶狠狠的盯着她问:“我问你,你之前救了蜀王,他就没有什么表示?”

    王坠儿皱了皱眉,回答:“没有,都是杂役了,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指望主子报答你?”

    “呸!”余荇往她脸上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老娘可是听说了,你救蜀王,他答应放了余鳌。”

    王坠儿正纳闷,余荇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余荇眼冒凶光的追问。

    王坠儿不敢说真话,连忙否认。却被余荇一巴掌扇到脸上,“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成天在这里陪你吃苦受累,你不说救我,转头去救那个扫把星?”

    “要不是他,我们一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还救他?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玩意儿!”

    余荇越说越气,抓着王坠儿的头发便撕扯起来。

    王绩溪急忙阻拦,却因心中有怨拉偏架,致使王坠儿被余荇打得狼狈不堪。周围都是看热闹的杂役,没有一个出来劝阻的。

    正撕扯着,管事的带着仇梵来了,见王坠儿被余荇打急忙阻止,“哎哎哎,这是做什么啊?快住手,住手!”

    余荇正打得起劲,冲管事的嚷嚷:“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谁也管不着!”

    “放你娘的屁!敢在这里充老大,你活得不耐烦了!”仇梵一声怒吼,吓得余荇松了手,转头便看见仇梵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看着她,顿时三魂去了七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王坠儿狼狈的理了理头发,又摸了摸被抓伤的脖颈处,对着仇梵行了一礼。

    仇梵走过来歪着头打量她两眼,道:“跟我走吧,蜀王要见你。”

    王坠儿道了声“诺”,跟着仇梵走了。

    余荇吓得坐在地上,王绩溪扶都扶不起,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哎哟,我的天爷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不想活了!”

    这边,王坠儿被带到赵籍房内,赵籍正吃饭呢,看见王坠儿头发凌乱,脸上有伤,便放下碗问:“你这是怎么了?”

    王坠儿不自然的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回答:“回大王,刚刚与母亲发生争执,被打了几下,叫大王看笑话了。”

    赵籍对人心颇有研究,一听便明白,她的母亲恐怕是听见什么风声,才生气的打了她。

    他嘴角上扬,笑了笑问:“为了余鳌,你这代价有些大了,母女成仇姐弟反目的,值得吗?”

    王坠儿跪着,抬头坚定的回答:“值得!他能为了救我放弃逃生的机会,我怎么就不能为了他牺牲呢?对真心待我之人,我亦真心待之。”

    赵籍喃喃重复:“真心待我之人,我亦真心待之。”遂嘲讽一笑,“感情用事之人,难成大事!”

    王坠儿不置可否,依然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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