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赵继都到了开蒙的年纪,便一同在当世大儒陈化承门下学习。
代王赵继很是聪慧,学习理解起来很快,故而经常得到陈大儒的夸赞。
而赵诚虽资质平庸些,但偶尔也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观点,给陈大儒耳目一新的感觉。
故而当天瑞帝问起两位皇子的情况时,陈大儒对代王的夸赞褒扬多些,对赵诚的评价较为中肯。
对比起太子,代王赵继则显得优秀聪敏得多。每每赵籍考较三位皇子时,赵继总能获得父皇的认可,而太子则是多为勉励督促。赵诚则是最被忽略的那个,比之太子他不被给予厚望,较之代王,他不得偏宠。
每每被天瑞帝考较过后,赵诚回到钟毓宫都会闷闷不乐。
王坠儿轻声叹息,走到他身前蹲下问他:“希寄,怎么不高兴了?”
其实她不问也明白,希寄定然是因为被赵籍忽略才心生不快。试问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谁不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他们天生对父亲有着英雄般的仰望,更何况他们的父亲是一统天下的帝王。
一次次被敬仰的英雄忽略,这样的滋味必定不好受。
赵诚抬起头看着母亲,眼眶泛着泪花,“娘亲,为何你不让我在众人面前表现?尤其是在父皇面前?明明父皇问的题目我能回答,问什么你不让我说?”
看着儿子一脸委屈的模样,王坠儿有些不好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笑着问他:“那娘亲问你,今日你父皇提问之时,太子哥哥可曾答出来?”
赵诚摇摇头。
“那代王可回答上了?”
赵诚点头。
“这就对了,你和太子哥哥要好,他答不上你却答上了,那他不是很伤心?”
“可是代王答出来了,太子哥哥也会伤心的,既然都会伤心,为什么我就不能答?我要是答出来了,父皇必定很高兴,他会夸奖我的。”
看着赵诚疑惑的脸,王坠儿不忍心告诉他,就算你答出来了,你的父皇也未必会高兴,却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你与代王不同,你和太子从小感情好,又时常在一起玩耍,太子哥哥有好东西都会与你分享,你为什么不能与他一起分担他的窘迫呢?这叫患难与共,不是吗?”
赵诚眼珠子转了转,又问:“但是我还是想要父皇夸我,难道不行吗?”
王坠儿明白希寄对父爱的渴望,也理解他渴望被父亲认可的心思,但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教导儿子不争不抢,不出头。
涂驹瑶与管碧棠的争斗日久,随着赵继的长大,矛盾更是越来越大,斗争越来越激烈。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不想卷入这样的斗争中,也不想成为宫斗的牺牲品,她只想明哲保身。
她知道,涂驹瑶与管碧棠骨子里都是一类人,自私而狠毒。只是涂驹瑶手段更高明、目光更长远。而管碧棠却是被男人的宠爱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依附赵籍获得想要的东西。相反,被赵籍伤透了心的涂驹瑶更能透过表象看清本质。
就像之前的废太子一事,管碧棠靠着枕边风撺掇赵籍废太子,而涂驹瑶依靠的却是群臣的支持和力量,这样早早收买人心的布局,涂驹瑶做得甚是高明。两人一对比,高下立现。
就算没有提前知道涂驹瑶的真凤命格,王坠儿也会选择站在涂驹瑶一边,跟着这样的女人混,才有未来。
长期的相处,她也最是了解涂驹瑶,她虽处处忍让,但最是记仇,如果在她的心里有一个竹简,上面必定是密密麻麻记满了每一个得罪过她的人的劣迹,就等着秋后算账的一天。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用在涂驹瑶身上依旧可行。她虽与涂驹瑶有过命的交情,但交情最经不起消耗。何况是女人之间的交情。与其在小事上让她不痛快,消耗磨灭掉两人的情分,不如事事低调,维持好两人的情谊,待到以后,凭着这份与人不同的情谊,保住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王坠儿摸了摸赵诚的头道:“你父皇的儿子共有五个,以后还会有更多。而娘亲只有你一个儿子,娘亲对你的肯定是独一无二的,这难道还不够吗?”
见赵诚还想反驳,王坠儿拉着他的手,让他把手掌摊开,指着他的五个指头问:每个手掌有五个手指头,哪个是你最常用且最喜欢的?”
赵诚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这么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指着中指回答:“是这个!”
想了想又改口说:“不对,是这个。”这次他指的是食指。
王坠儿会心一笑说:“你最先指出中指,是因为它最长最显眼是吗?”
赵诚点头。
王坠儿又问:“你又指食指,是因为他用得多,是吗?”
赵诚又点头。
“要让我们在五个手指中选出一个最喜欢最常用的很难,但如果让你选用得最少的那个呢?”
这次赵诚毫不犹豫的指向无名指。
王坠儿笑了。又问:“那他最没用,你愿不愿意将他斩断丢弃呢?”
赵诚瞪大眼睛看着她,坚定的摇头:“不愿意!”还将整个右手藏在身后,像是很怕王坠儿真的斩断他的无名指。
王坠儿在他的小鼻子上轻轻一刮打趣他:“它没用,干嘛留着它呢?”
“可它是我的指头啊!”赵诚大声反驳。
王坠儿将他的右手从背后找出来,轻轻抚摸着他细小的手掌,缓缓道:“你们几个对于你的父皇而言,就如同这五根手指一般。手指有长有短,但缺一不可。”
她指着中指说:“代王就如同中指,最显眼突出,也最受你父皇关注。”
“太子如同食指,虽不是最夺目的,却是无可替代的,也是最有用的。”
“而你,就如同这个无名指,虽不如中指起眼、食指常用,但也是不可或缺的,丢了便会痛,整个手便不完整。”
王坠儿看着赵诚的眼睛,坚定的对他说:“尽管你不够突出,但在你父皇心中,仍旧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不要再纠结于能不能在父皇面前露脸显能耐的事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