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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治元年腊月底,太后涂驹瑶命人斩去定陶夫人管碧棠的手脚,薰聋双耳,挖掉双目,又以哑药将她毒哑,把她装入瓮中,称为“人彘”。

    同时,越王赵继身亡的消息报入洛阳。仁治帝得知弟弟病逝的消息,很是悲痛,下旨将其好生安葬。却不料,太后涂驹瑶竟然叫仁治帝去到牢狱中观看“人彘”。

    仁治帝认出被置于瓮中无法言语、无知无觉却又不能死去的人是定陶夫人后,惊吓得当场尖叫,仓皇逃出牢狱。复又痛哭失声,命人向太后说;“这种事不是人作得出来的,太后虽为我母,却太过狠辣阴毒。臣是太后的儿子,终究没有办法治理天下。”

    至此,仁治帝大病六个月,念叨着母亲如此惨无人道,已违背常理,惊骇非常。病愈后,不再踏足栖凤宫,不愿处理政事。朝中事宜,皆由太后代为处理。

    太后涂驹瑶为巩固自己的权利,一方面大力打压老臣,或稀释其权柄,或外调出京;另一方面不断提拔自己的亲信和同族。一时间朝堂之上的高官,涂姓人竟占了一半。

    涂驹瑶的所作所为引起老臣的不服和弹劾,但尝试过权利带来的好处的人是不会轻易罢手的。涂驹瑶本就是果断狠厉之人,对那几个反对激烈的老臣,她毫不手软的整治了一番,甚至当场杖杀一人,吓得一干老臣面无血色,不敢再多言。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涂驹瑶还招安了杀手组织“鬼影”,专门为她行见不得光的事。譬如监视朝臣、收集罪证、暗杀政敌等等,还为其改名为“匡正堂”。

    匡正堂成为太后手中一柄鬼魅暗器后,洛阳城中已连续有两位朝臣家一夜被屠,满门殆尽。

    又有鲁国传来消息,十五岁的鲁王中毒身亡,鲁王年仅三个月的世子也溺亡于荷花池中,鲁王妃受不了打击自缢身亡,至此,鲁王一脉断绝。

    噩耗传来,鲁王的生母,被囚禁于昭仁宫的骊姬当场昏厥,醒来时已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最后被移居到落花巷自生自灭。

    经过一番血腥整治,大蜀尽在太后掌控之中,朝廷上下无人敢多言,众人皆是活得战战兢兢。许多先帝老臣纷纷告老还乡,避开洛阳这个权利争斗中心,就连乾定候欧阳雄都辞去丞相之位,云游四海去了。

    仁治三年初夏,太后涂驹瑶听闻钟毓宫的王太妃摔伤了腿,前去探望。

    到了钟毓宫,还未踏进寝殿大门,就听到王坠儿嫌弃药苦的声音,涂驹瑶急急入内,对着正在服药的王坠儿抱怨道:“坠儿妹妹好生见外,摔伤了这么许久都不告知我一声,要不是百灵偶遇张太医从你的宫里出来,恐怕我还被瞒在鼓里。”

    王坠儿急忙将碗递给宫女,强撑起身体要给涂驹瑶行礼,被涂驹瑶按住,“妹妹都这样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王坠儿感激的冲涂驹瑶笑着点头,算是行了礼,“姐姐要处理朝中政务,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哪能因为我的事叨扰姐姐呢?误了朝廷大事我可不敢当。”

    涂驹瑶在她床沿坐下,看着腿骨绑着木板,容色憔悴的王坠儿心生怜意,她抚了抚王坠儿鬓边的发丝问:“我听太医说了,你是五天前摔伤的,怎么会突然摔着呢?”

    王坠儿苦笑,“哎,年纪大了,身板硬了,却还想着学二八少女蹦跶,这不就摔着了?”

    “胡说,你比我小那么多,哪能算年纪大呢?”涂驹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女人最忌讳被说年纪大,她都还没服老,怎么王坠儿就先说老呢?

    王坠儿也不好意思的捂嘴一笑,却又牵动断腿,疼得倒抽一口气。

    王坠儿的心腹宫女兰心忍不住对太后行了一礼道:“启禀太后,太妃摔伤是另有原因的。”

    王坠儿连忙呵斥兰心“兰心!不许胡说!”

    涂驹瑶连忙追问兰心,“什么原因?”

    王坠儿想要阻止兰心,却被涂驹瑶按住,示意兰心接着说。

    兰心这才将前因后果说与太后,“启禀太后,钟毓宫正殿外又一颗老杏树,今年春天,杏树上有一鸟铸窝,太妃闲暇便爱看那鸟打发时间。后来鸟产卵孵出一窝雏鸟,叽叽喳喳很是热闹。却没想,五天前,鸟窝中的一只雏鸟掉落下来,无法飞回窝中,很是可怜。那大鸟围着地上的雏鸟干着急,直叫唤。”

    “太妃见了不忍,不顾阻拦,捡起雏鸟爬上树,要亲自把雏鸟送回鸟窝中,却不想脚下一滑摔落下来,这才摔断了腿。”

    兰心语气颇有埋怨,埋怨自家太妃不听劝,这才导致骨折难行。

    王坠儿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打小报告的兰心,朝着涂驹瑶讨好一笑,仿佛在说,“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要责怪我了吧。”

    涂驹瑶用手指在王坠儿额头一点,嗔怪道:“你呀,这种事让太监宫女去做就好了,还非得程强,这下好了吧?”

    王坠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两姐妹又说了好一会话,涂驹瑶才离开钟毓宫。

    临走时,涂驹瑶站在钟毓宫那棵老杏树下,果然看见树丫上有一鸟窝,正巧飞来一只雌鸟,叼着虫子喂那几只雏鸟,喂了后又急急飞走了,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就为了喂饱自己的孩子。她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王坠儿的方向,正好看见王坠儿透过窗户看向鸟窝,舐犊之情溢于言表。

    涂驹瑶轻叹一口气,对着百灵道:“我们走吧。”便回了栖凤宫。

    仁治三年夏,梁王赵诚得知生母王太妃腿负伤,特写信向太后恳请其进京照顾母妃,太后感念其仁孝,恩准。

    仁治三年秋,太妃王绩姝腿伤治愈,太后特恩准其随梁王回梁国封地,颐养天年。

    得知王绩姝能随着儿子去往封地,居住在昭仁宫的一众先帝姬妾羡慕得眼眶发红,要知道能跟着儿子去封地是最好的归宿,至少在封地是能翻身做主的,总好过被遗忘在清冷的昭仁宫,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王坠儿在马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长乐宫,道了句“再见!”便放下帘子,不再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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