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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所能做的,就是做自己,纵使这一切都是错误的,我也只能接受错误的惩罚,如实写进自己的人生剧本中。因为即便是惩罚,只要它发生了,那就有理由相信它也是剧本的一部分。

    在这部漫长的舞台剧中,群演无数,像那明亮的跑马灯在每个人生阶段闪过,留下炫彩的记忆。

    童年时,它们是盛夏的知了、秋夜的萤火虫;

    青春期的她们是扎着马尾的女学生、栀子树下的花格长裙;

    如今,他们是同事、领导,是那千千万万奔波忙碌的人。

    有你,有他,还有那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在当下乱糟糟的人生阶段中,我所能做的,就是回忆已被时间美化的过去,或是遐想一些虚幻的物事,藉此淡化□□裸的现实伤痕。

    比如校园后的农田、湖泊,和那成片成片的芦苇荡。

    当我孤坐在田坎上,望着晚霞落日的时候,她就站在金色的光影里静静的陪伴;

    当我在哗哗作响的林荫道上漫步的时候,她就走在秋风中,落叶纷纷,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有时,我会步入童话般的奇幻遐想,比如窗台上觅食的麻雀、落在书本上的飞虫、迷路在笔架上的白额高脚蛛,亦或是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猫,那些闯入视线里的任何不起眼的昆虫动物,都会成为想象的对象,想象它们是精灵的化身,出于某种原因出现在我的眼前,引起我的注意。

    我能够与它们对话,通过眼神和心灵。这种荒诞不经的举动具有它的不确定性,所以通常我需要通过丰富的想象力来判断精灵在轻微举动中所要传递的信息。

    许多时候,我就这样乐此不疲的胡思乱想,藉此慰藉我这颗孤独的心。

    这只野猫依然在前方不快也不慢的走着,像一只带着主人使命的精灵,引导我前行,而我也只得顺从它的意思,像半个钟头以前所做的那样跟着它不快也不慢的走着。

    夜晚很黑,昏惨惨的月光疲惫的拖着同样昏惨惨的影子跟在野猫和我的身后。我总是很容易将野猫和它的影子混淆,因为对于这片荒野来说,它们都在移动。

    有时,我将它们看成一个实体,一个移动的大黑点,像是溅在雪纺布上的墨水。墨水很快吃进布里,慢慢向外扩散、浸染,直到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这块布被做成一条长裙,就穿在一位少女身上。她每走一步路,雪纺裙就会出现褶皱,而浸染在布上的墨点就在褶皱里变化着模样。

    这只野猫就在这条小路上走着,它的影子浸染在枯草地上。地面高低不平,影子随之变化着模样,野猫和影子构成的动态也跟着在变化。

    有时,它们变得很大,当野猫上坡的时候,黑色的影子被拖得老长,仿佛一位身材纤挑的少女走过。

    当它下坡的时候,影子又变得很小,只剩下这只独行的野猫,那位少女已不知所踪。

    我站在高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影子便在我眼中变得更小。当我环顾四周,注意力被近在眼前的村落黑乎乎的影子吸引的时候,野猫和它的影子便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看见了那个吸引我到这儿来的亮光,那是一户人家后窗投射出来的,暖橘色的光映照在山墙后的水沟里。水面的倒影荡漾在这昏黑的夜里,饥饿将这光亮放大,于是月光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加快脚步向着村落走去,光亮也随之变得更大。

    当我匆忙赶往的时候,不经意瞥见了一点星光,就在刚才那只野猫消失的地方,我看见了一个反光的东西,就躺在那枯草地面上。我抱着拾荒者的心态弯腰将它捡起,好奇打量着。

    它像一个宽面的戒指,或者说是一个扳指,比我的食指稍小一点,弧形的表面反射着幽暗的紫光,半透明的玉石里掺着一块黑点,看上去像个周期的月亮,又像是变化的猫眼瞳孔。我戴上它,下了坡,走进这村落里。

    这里与其说是村子,倒不如说是小镇,当我站在村口看清它的样子的时候。宽阔的砖铺大路径直通向村子深处,上百栋房屋整齐地分布在马路两边,静谧在这无风的月夜里。那栋点灯的房屋在马路右边的一块石墩后面,门半开着,隐隐能够听见从里面传出的朦胧说话声,我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早餐店,门后的半面墙上砌着蒸炉,柴禾在灶下烧得劈啪作响,炉上垒着蒸笼,灰白的热气一股股从缝隙间冒出。前屋的另一边墙上摆着几张桌椅,碗具调羹收纳在门边的木桶里。

    我瞅见前屋没人,就走进去坐下,屋里温暖的气体瞬间将我包围。蒸炉里的热浪一股股外溢,我放下背包走过去,站在灶旁取暖,冰凉的身体慢慢回暖过来,我探过身去嗅那散发着菜香味的蒸汽。

    这时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身子,看见一位银发的老奶奶,一手拎着装满柴禾的藤篮,一手拄着木头拐杖艰难的走来。我连忙让步,老奶奶走到蒸笼旁,弯腰放下藤篮。

    这时,半开的门外吹来一阵冷风,吹的我脊背发凉,我回到座位上,看着老奶奶添柴加火、掀起蒸笼挑拣忙碌着,很快,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送到了我的面前。食物的香气瞬间勾起我的食欲,几天的辛劳和无奈被短暂忘却,疲惫的内心升起一丝幸福的暖意。

    我起身去拿筷子,忽然发现老奶奶依然站在我面前,表情难辨的打量我,直等我起身才回身去洒扫。

    我无暇多想,忙着填饱饥饿反抗的肚子。冷暖交错的前屋只有我饥饿的吞咽声和洒扫的窸窣声。

    这时里屋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我和老奶奶同时抬起头来。

    一位身着雪纺长裙的少女站在过道上,长发松散待梳,衬托着清丽却模糊的面容,被长袖遮住手背的右手拿着一个药匙,正准备往前屋走。她无意间抬头,看见了我。四目相对时,她那睡意尚存的眼睛一亮,愣了愣,转眼又折回里屋。

    我怅然若失地看着空荡荡的过道,饱食后的大脑又开始无病呻吟、暗自感伤起来。

    老奶奶放下扫把跟了进去,蒸汽弥漫的前屋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寒冷的冬天谁也不想出远门,尤其当你全身温暖,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背上行李走进那寒风肆虐的冰天雪地里。让薄薄的衣服里残存的温度一点点丢失,身体一点点变冷变僵,而你又不被允许停下脚步,前方的路又遥遥无期。

    极端思想的人宁愿自己是个残疾,遵照那个暂定的游戏规则被淘汰,遣回温暖的家里,重新拥有那份怠惰和慵懒。

    在这短暂的迟疑下,我的脑海中就产生了那样极端的思想,但是随即被排除了。我倒是不介意尝试如此,只是这栋温馨的房子并不是我家,遥远的故乡只有在记忆里才显得那样近在咫尺。

    我没有退路,只有继续前进。

    我放下筷子,在空盘子下放了点儿钱,随即背上背包起身。

    当我从炉灶前经过时,我又停了下来。灼人的火舌在烧得通红的柴禾上舞蹈着,蒸笼四周的蒸汽你推我搡的翻滚着,我不知道还要经过多久才能再次遇到这一份温暖,于是多看了一眼,希望把它留在记忆里,等我背靠着围墙瑟瑟发抖的时候能够给精神世界带来一丝温暖。

    身后传来生涩合页的开关声,有人要出来了,在这艰难的一刻我不想和任何人对话,于是一咬牙走了出去。

    冷风顷刻间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我环起胳膊缩着脖子,快速向村子深处走去。

    月亮已经偏离了中轴线,天空渐渐泛起灰蒙蒙的亮光。一只寒鸟嘶声长鸣,从村子上方飞过。

    当我越走越远,那种对蒸汽小屋的不舍之情就更加强烈了。

    就在我准备从路口拐弯上大路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远在身后的那点橘色的灯光。

    就在那灯影里,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半开的门口眺望着。

    我心中一喜,猜想那或许是方才小屋里一面之缘的少女,我抑制着很大的冲动才没有往回走。

    等我冷静思考后,心情随即又失落下来,我距离小屋已经很远了,灯影模糊的像天上的星光,那个模糊的人影或许是视线里的污点、寒冷中臆想出来的幻影。

    没有谁的眷恋,也没有谁的牵挂,我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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